回到侯府时,夜色已深。庄雨眠将手卷和图腾碎片小心收好,刚换下外衣,就见莲儿端着一盏热茶进来,神色有些犹豫:“小姐,方才宫里来人,说……说柳夫人被太后留在长乐宫过夜了。”
庄雨眠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皇太奶奶留母亲过夜?可有说是什么事?”
“来的公公只说是太后想念夫人,拉着说体己话呢。”莲儿低声道,“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宫里今晚的守卫比往日严了许多。”
庄雨眠指尖轻叩桌面,眸光微沉。皇太奶奶向来疼爱母亲,留她过夜本不足为奇,但结合今日影阁的反扑和秘库的线索,这事就显得格外蹊跷。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腕间的玉镯突然泛起一阵凉意,比往日更甚。
“备车,我们再入宫。”
“小姐,现在入宫不合规矩……”
“规矩?”庄雨眠打断她,眼神锐利,“若母亲真有危险,规矩算什么?”
马车再次驶入皇宫,果然如莲儿所说,宫道上的侍卫比白日多了数倍,个个神色警惕。庄雨眠凭着皇太后亲赐的令牌顺利进入长乐宫,刚走到偏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
“娘!”庄雨眠推门而入,只见母亲柳诗年正坐在榻边垂泪,皇太后则面色凝重地拍着她的手背,见到庄雨眠进来,两人皆是一愣。
“眠儿?你怎么来了?”柳诗年连忙拭去泪水,眼神躲闪。
皇太后叹了口气,示意宫女退下,殿内只剩她们三人。“你既来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老人家指着桌上的锦盒,“打开看看。”
庄雨眠打开锦盒,里面是另外半块图腾碎片,与今日在甘露寺找到的恰好拼成完整的图案。图腾中央刻着一行古字,笔画繁复,她从未见过。
“这是前朝皇室的秘语。”皇太后缓缓开口,“意为‘血启秘库,月照宁城’。哀家一直瞒着你们,是怕你们卷入这淌浑水,可如今看来,躲不过去了。”
柳诗年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眠儿,你外祖父当年就是为了寻找秘库,才在宁城郊外失踪的。娘怕你重蹈覆辙……”
“外祖父失踪与秘库有关?”庄雨眠震惊不已,她从小就听说是外祖父病逝,从未想过是失踪。
“是。”皇太后点头,眼中满是追忆,“你外祖父是前朝皇室遗脉,当年他找到第一块图腾碎片,本想将秘库献给朝廷,却在出发前夜失踪,只留下这半块碎片。哀家这些年一直在查,却始终没有头绪,直到影阁盯上你的玉镯,哀家才确定,你外祖父的失踪定与影阁脱不了干系!”
庄雨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家族与影阁的恩怨早已结下。她看着桌上完整的图腾,忽然想起手卷上的记载:“血启秘库,需承影镯与血脉者,逢月圆之夜,至宁城龙脉之地……”
“龙脉之地?”庄雨眠喃喃道,“皇太奶奶,宁城的龙脉在哪里?”
“是城北的玄武山。”皇太后眼神凝重,“那里有座废弃的祭坛,传说是前朝皇室祭祀龙脉之地。今夜正是月圆,影阁若要动手,必定会选在那里。”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听澜带着侍卫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太后,庄小姐,悦来客栈的暗线传来消息,影阁主力已动向玄武山!”
果然如此!庄雨眠与皇太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周国公,立刻调集禁军封锁玄武山!”皇太后站起身,语气威严,“哀家要亲自去看看,影阁究竟藏着什么鬼把戏!”
“皇太奶奶不可!”庄雨眠连忙劝阻,“玄武山危险,您万金之躯……”
“无妨。”皇太后拍拍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哀家是前朝公主的后人,这秘库的事,哀家不能置身事外。再说,有承影镯护着眠儿,哀家放心。”
庄雨眠心中一暖,正想说什么,却见周听澜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玉镯上,欲言又止。“国公爷有话不妨直说。”
周听澜沉吟片刻,道:“家父曾说,玄武山祭坛下有机关,需用皇室信物才能开启。影阁若没有信物,就算找到祭坛也打不开秘库。”他顿了顿,看向皇太后,“臣斗胆猜测,信物或许在太后手中?”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不错,信物是一枚龙纹玉佩,由哀家保管。只是这玉佩……”她忽然面色一变,伸手摸向腰间,脸色瞬间苍白,“玉佩不见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方才还在的……”皇太后焦急地翻找着,“定是方才与诗年说话时,被影阁的细作偷了!”
庄雨眠心中一沉,影阁的细作竟已潜入长乐宫,还能在太后眼皮底下偷走信物,这手段实在可怕。“现在不是找玉佩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赶往玄武山,绝不能让影阁开启秘库!”
“我带一队禁军护送太后和柳夫人回宫,”周听澜当机立断,“庄小姐,你带着暗卫先行,务必拖延影阁的行动,我随后就到!”
“好!”庄雨眠不再犹豫,接过皇太后递来的祭坛地图,转身快步离开。
玄武山月色如霜,山路崎岖,林中树影幢幢,透着阴森之气。庄雨眠带着暗卫沿着山路疾行,腕间的玉镯越靠近祭坛越烫,红光隐隐,显然已感知到强烈的危险。
“小姐,前面就是祭坛了!”暗卫指着前方的高台,只见祭坛上隐约有黑影晃动,还传来诡异的诵经声。
庄雨眠藏身树后,借着月光看清祭坛上的情景:十几个影阁杀手围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人手持龙纹玉佩,正对着祭坛中央的石碑念念有词,石碑上刻着的正是与图腾相同的纹路!
“是影阁阁主!”庄雨眠低声道,“他在启动祭坛!”
就在这时,黑袍人将玉佩按在石碑上,石碑突然发出一阵嗡鸣,祭坛开始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底下的石阶——秘库的入口竟真的被打开了!
“动手!”庄雨眠一声令下,暗卫立刻冲上前。影阁杀手早有防备,双方瞬间在祭坛上展开厮杀。黑袍人见状,冷笑一声,转身就要钻进秘库入口。
“拦住他!”庄雨眠飞身而上,腕间的玉镯红光暴涨,一股寒气直逼黑袍人。黑袍人似乎忌惮玉镯,侧身避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承影镯的力量竟如此强大,难怪阁主一定要得到你!”
“你到底是谁?为何对秘库如此执着?”庄雨眠握紧腰间的短刀,与他缠斗在一起。黑袍人武功极高,招招狠辣,庄雨眠虽有玉镯护持,却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黑袍人一刀劈来之际,一道剑光如流星般赶到,硬生生挡下这一击!周听澜策马而至,翻身下马加入战局,与庄雨眠背靠背而立:“我来了。”
“你再晚来一步,就只能给我收尸了。”庄雨眠喘着气,却忍不住调侃。
周听澜嘴角微扬,手中长剑愈发凌厉:“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压制住黑袍人。眼看禁军越来越多,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药丸,就要吞下。
“别让他服毒!”庄雨眠提醒道。
周听澜长剑一挑,挑飞药丸,顺势将黑袍人的面具挑落。月光下,那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庄雨眠与周自珩皆是一惊——那人竟是朝中以清廉著称的户部尚书,苏婉儿的父亲!
“是你?!”庄雨眠不敢置信,“你为何要做影阁阁主?”
苏尚书狞笑道:“清廉?那不过是我的伪装!前朝秘库本就该由我苏家继承,是你们柳家抢了去!今日我就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颠覆这宁城的江山!”
原来他竟是前朝皇室的旁支后裔,一直觊觎秘库宝藏,暗中建立影阁,策划了这一切阴谋!
就在这时,苏尚书突然抓住一个影阁杀手挡在身前,趁机钻进秘库入口。周听澜正要追赶,庄雨眠却拉住他:“别追,里面说不定有埋伏。”
她看着秘库入口,又看了看腕间恢复平静的玉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秘库里面的秘密,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禁军很快清理完残余的杀手,周听澜走到庄雨眠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事吧?”
“没事。”庄雨眠摇摇头,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石碑上,“苏尚书进了秘库,我们不能让他带走宝藏。”
周听澜点头:“我让人守住入口,天亮后再派人探查。”他顿了顿,看着庄雨眠腕间的玉镯,“这镯子……似乎每次战斗后都会变得更亮。”
庄雨眠低头看去,玉镯果然比往日更加莹润,仿佛吸收了月光的精华。她心中一动,皇太奶奶说这镯子能护佑血脉,或许它的力量,正是在一次次守护中被激发的。
月色依旧明亮,玄武山的厮杀渐渐平息,但秘库入口的缝隙仍在,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庄雨眠知道,这场风波还未结束,秘库深处藏着的,或许不仅是宝藏,还有更多关于家族、皇室与影阁的秘密。
而她与周听澜的前路,也将随着秘库的开启,走向更未知的远方。宁城的月色下,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