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楼道里的灰在光线下飘，像细小的虫子。小温棠的指甲掐进自己的裤腿。
“小棠，爸爸会经常来看你。”他的声音刮过耳朵，像生锈的铁片，眼睛却瞟向手表，像是想早点抛掉这个碍眼的小女孩。
小温棠心里明白，经常是假的，看她也是假的。
温名增拍了拍温棠，转身打算走。
“爸爸，不要不要我。”温棠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的腿，声音哽咽。
男人掰开了她，转身居高临下的得看着小温棠，都懒得蹲下。
“你再这样，信不信爸爸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心口。温棠猛地放开了他，看见他嘴角撇着，是她最熟悉的不耐烦。小时候她打翻牛奶，他也是这个表情。妈妈那天晚上抱着她哭，说爸爸只是压力大，可她记得清清楚楚，他转身时，口袋里的手机亮着，屏保是个陌生女人的侧脸。
楼梯上的人多了些，都是闻声探出头的住户。没人说话，可那些目光像黏糊糊的糖，糊在温棠脸上，让她喘不过气。
温名增突然弯下腰，在温棠耳边说了几句话，只有她知道爸爸现在的表情变得狰狞。温棠被吓在原地，愣住了。
温名增挤出一堆笑转身，对着楼上楼下挥挥手：“没事没事，都散了吧。我这都是为孩子好，锻炼锻炼她。”他的手在半空停了停，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句，“城里孩子都这样，独立。”
有人从三楼探下头：“这孩子才多大？”
“不小了。”温建明的声音拔高了些，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温棠看见他皮鞋尖沾着块口香糖，是早上在小区门口踩的，他当时骂了句脏话，抬脚在路边的石头上蹭了半天。
“散了！”他突然吼了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人群终于挪动，脚步声咚咚地往下走。有人经过他身边时，肩膀撞了他一下，他没回头，只是梗着脖子往前走。温棠面无表情的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拐过楼梯拐角，最后消失。
没人知道他是谁，就像没人知道可怜的她是谁，这栋楼里，他们只是刚住进201的陌生人。
温棠摸到门把手上的钥匙，是刚才他塞给她的那串。钥匙链上的塑料兔子硌着掌心，断了的那只耳朵尖，刺得她有点疼。
她抱着膝盖靠在门板上。空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她的呼吸，一下下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像在敲一封寄不出去的信。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
“咚咚。”
声音很轻，像小鸟啄门。小温棠没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咚咚咚——。”敲门声密了些，带着点犹豫。
她还是没说话。
“你好姐姐？”一个细细的声音，“我是隔壁的，住202，我妈妈叫我给你送点草莓。”
温棠咬住嘴唇，尝到点血腥味。
“很甜的……”那声音顿了顿，“姐姐，我知道你在。”
门口安静了会儿，传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以后都是邻居，我可以陪你呀。”
温棠后背一震。
楼下突然传来说话声，是刚才那些住户，声音顺着楼梯飘上来。
“201那男的也太狠心了，把那么小的孩子扔这儿。”
“听说是跟他老婆离婚了，带不动吧。”
“我刚才看见他跟个女的走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门外的女孩声音突然响了些，故意掩盖楼下讨论的声音——“姐姐，我叫阮小霉，你真的不尝尝草莓吗，吃完心情都会很好的。
门口突然安静。
“姐姐，我已经吃了一半啦，还有的我给你放门口啦，想吃的话随时来拿，不过要早点哦。”
脚步声渐渐走远，隔壁的门“咔嗒”一声开了，又轻轻关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温棠慢慢蹲下来，看着门板底下的缝隙，能看见那盒草莓的一角，红色的，像颗小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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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霉进了她家的门后，厨房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怎么样？那个姐姐吃没?”
“吃了呀!”阮小霉俏皮回应，“我和姐姐一起吃哒，她很感谢我们呢。妈妈，下次咱们家能不能给她多送点好吃的？姐姐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嗯，是该好好照顾一下。快来洗手吃饭。吃完给姐姐送点嗷，一定要有礼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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