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

最终，救护车划破夜的寂静，停在了小女孩家门前。医护人员迅速将小女孩的母亲抬上了车，而小女孩则一路紧紧攥着妈妈的手，仿佛那是她在无尽黑暗中唯一的依靠。外头的夜色浓稠如墨，寒意从四面八方悄然渗入，让人不由得心生寒颤，连空气也似乎被这沉重的氛围压得稀薄了几分。

到了医院，小女孩的妈妈被迅速推进了急救室，只留下女孩独自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但眼眶却早已蓄满晶莹的泪珠，仿佛下一秒便会决堤。走廊的时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是在她心上敲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无助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的心一点点吞噬，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终于，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悄然转为绿光，映在地板上的微弱色泽似乎驱散了些许寒意。小女孩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向前跑去，她的眼里闪着不安与期望交织的光芒。站定在医生面前，她仰起头，用稚嫩而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叔叔，我妈妈……她怎么样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紧张与期盼，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泪来。

医生凝视着那双满是懵懂与期待的眼睛，内心的重量几乎让他无法启齿。那些冰冷的字句仿佛在喉咙深处冻结，他知道自己一旦出口，便会将眼前的希望碾得粉碎。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颤抖：“我们已经尽力了……还请节哀。”话语落下，他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底气。

小女孩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怔住了，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用小小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仰起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叔叔，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医生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再次重复那句沉重的话：“对不起，我们确实尽力了。”

她紧咬下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然而那股酸涩依旧如潮水般涌上鼻尖。一眨眼，泪珠便似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微微张了张嘴，声音像是被砂纸粗糙地磨过，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颤音。刚吐出那句话：“我能看看我妈妈的尸体吗？”尾音便已抖得几近破碎，仿佛喉咙里堵着一团沉重的棉花，将后面的话语生生压住，只余下细碎而隐忍的哽咽，在空气中无助地散开。

护士领着她缓缓走向停尸房，推开门的瞬间，寒意扑面而来。一具新停放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那里，白布覆盖下的轮廓陌生又熟悉。她心里清楚，那是她的母亲，可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上一秒还微笑着为她唱生日歌、切蛋糕的人，下一秒竟已冰冷地躺在这里，像一场荒谬的梦境。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砸在地板上，也砸进她的心里，仿佛诉说着那份无法平复的惊痛与茫然。

小女孩的眼泪仍在不住地滑落，然而一阵阵晕眩却如潮水般猛然袭来。她试图放声哭泣，可那汹涌而至的天旋地转却狠狠将她的声音压了回去。她只能无力地攥紧衣角，微微喘息着，连悲伤的情绪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虚弱抽空，变得轻飘飘的，抓不到任何重心。眼前的世界逐渐被黑暗吞噬，她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