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国际文学论坛比想象中更成功。颜夏关于"当代文学中的非理性元素"的演讲获得满堂彩，五家海外出版社表达了合作意向。

最后那晚的宴会上，颜夏端着香槟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一个月前，她还是个陷入创作瓶颈的失败作家；现在，她站在这里，前途一片光明。但奇怪的是，这种喜悦缺了点什么——缺了某个会大呼小叫"我就知道你能行！"的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梨发来的工作室照片——新换的窗帘，桌上摆着"欢迎回家"的蛋糕，还有一张颜夏演讲时的偷拍照，不知她从哪里找到的。

"工作室接到神秘大单！"下一条消息写着，"寻找失踪妹妹的委托，报酬超丰厚！等你回来详谈~"

颜夏微笑着回复："明天就回。别接单，等我一起分析。"

回程飞机上，颜夏整理着思路。她打算用出版社预付金帮苏梨解决奶奶的医疗费，再一起扩大工作室规模。也许她们可以出一本书，关于"理性与灵性"的结合...

推开工作室门时，颜夏却愣住了——陈墨坐在会客区，正和苏梨相谈甚欢。

"颜夏！"苏梨跳起来，"陈先生说有个绝佳的合作机会！"

陈墨优雅地起身："我在策划一档文学真人秀，想邀请'奇妙企划'做情感分析顾问。"

颜夏把行李放在一边："我们谈谈。"她把苏梨拉进里间，"怎么回事？"

"他知道那个寻人委托！"苏梨兴奋地说，"委托人是他朋友，可以提供内部线索！报酬足够付奶奶的手术费还有余！"

颜夏心头警铃大作："太巧合了。陈墨从不做慈善。"

"但机会难得！"苏梨眼中闪着泪光，"奶奶病情恶化了...我需要这笔钱..."

颜夏深吸一口气："至少让我先调查下委托人背景。"

"没时间了！"苏梨咬着嘴唇，"陈墨说今晚就必须给答复。而且我抽了牌，是战车！代表前进的机会！"

颜夏看着苏梨通红的眼睛，妥协了："好吧。但我们必须一起见委托人，制定详细计划。"

委托人是个神情阴郁的中年男子，名叫周政。他声称妹妹二十年前被拐卖，最近才查到线索可能在本市。

"这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周政推过来一张泛黄的照片，"我们家族有特殊的遗传标记——右手小指比无名指长一节。"

颜夏注意到苏梨突然僵住了——她的右手正符合这个特征。

会议结束后，颜夏立刻上网搜索周政的信息。结果令她毛骨悚然——周政是某诈骗集团的头目，去年刚因证据不足获释。而他所谓的"妹妹"，很可能是逃跑的集团成员。

"这太危险了，"颜夏把电脑转向苏梨，"我们必须拒绝。"

苏梨却摇头："我已经答应陈墨了。而且...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我觉得很熟悉。"

"什么？"

"就像在镜子里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苏梨轻声说，"颜夏，这可能是我找到亲生家人的机会。"

颜夏如遭雷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梨如此执着——这不仅关乎医疗费，更关乎一个流浪儿对归属的渴望。

"那我们更该谨慎，"她握住苏梨的手，"给我三天时间调查。"

"没时间了！"苏梨抽回手，"周政说他妹妹处境危险！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尽快行动！"

"直觉？"颜夏提高了声音，"你宁愿相信虚无缥缈的直觉，也不愿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苏梨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就像你一直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不是能力问题！是专业判断！"颜夏拍桌而起，"你被陈墨利用了！他根本不在乎你奶奶的死活！"

"那你呢？"苏梨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你在乎吗？还是只把我当成写作素材？"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颜夏心里。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确实在笔记本上记录过苏梨的种种"怪癖"——那些她打算用在小说里的细节。

"我..."颜夏语塞了。

苏梨拿起外套："我要去赴约了。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或者...继续活在你那个只讲'理性'的世界里。"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颜夏呆立原地，桌上那张星星牌在夕阳下闪着讽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