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伴随着冰屑纷飞。
漠北君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将尚清华牢牢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重重撞在狭窄通道的冰壁上。
闷哼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大人！”尚清华惊慌失措，连忙想查看他的情况，却被抱得更紧。
“无事。”漠北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压抑的痛楚，却依旧稳定，“别动。”
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方才外面那恐怖的吸力和嘶吼声仿佛被彻底隔绝，只剩下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
尚清华一动不敢动，能清晰地感受到漠北君胸膛的震动和透过衣料传来的、比平时更高的体温——显然刚才那一下撞击和强行爆发，牵动了他的旧伤。
腕间的空玄镯散发出微弱柔和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他们似乎身处一条天然形成的冰川裂缝深处，四周是光滑冰冷的蓝色冰壁，通道狭窄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惊魂未定，尚清华的声音还在发抖。那恐怖的漩涡和嘶吼，远超他想象力的极限。
“某种……依靠吞噬能量存在的上古残秽。”漠北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被冰封于此，我们的气息和力量……惊醒了它。”
他松开尚清华，但依旧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冰壁上，微微喘息着调息。银白色的眼眸在微光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尚清华也逐渐镇定下来，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异常。这里的寒气虽然依旧刺骨，却少了几分外面的死寂和煞气，反而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
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奇异的清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漠北君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蹙眉仔细感知了片刻，目光投向通道的深处：“气息从那边传来。小心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条狭窄冰冷的冰川缝隙中艰难前行。漠北君走在前面，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冰蓝光晕，既是照明，也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尚清华紧跟其后，手中捏紧了防护阵盘，心脏依旧悬着。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蜿蜒曲折，时而需要侧身才能通过。但越往里走，那股奇异的清香就越是明显，周围的冰壁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幽蓝，而是开始夹杂进一些细碎的、如同水晶般闪烁的颗粒。
终于，在拐过一个急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裂缝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被冰川包裹在其中的天然冰洞！
冰洞中央，有一潭不起眼的、未曾冻结的乳白色泉水，正散发着氤氲的雾气和的奇异清香。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泉水周围的地面上，以及四周的冰壁上，竟然生长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奇异植物！
它们的形态如同冰雕玉琢的兰草，叶片晶莹剔透，脉络中却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而在几株最高大的植株顶端，赫然托着几枚即将成熟的、月牙状的、银光流转的果实！
那奇异的清香和令人心神宁静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些植物和果实上散发出来的！
尚清华瞪大了眼睛，呼吸骤然急促，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月华烬？！这……这就是月华烬？！”
漠北君的眼中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快步走到潭边，仔细感知着那些植物和果实的气息，银白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确认。
“不错……确是月华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而且……即将成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竟然在绝境之中，误打误撞找到了传说中的月华烬！看这数量和品相，远超古籍记载！
狂喜瞬间涌上尚清华心头！他几乎要跳起来！有了这个，漠北君就有救了！
然而，漠北君的激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的脸色很快重新变得凝重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冰洞，最终定格在那潭乳白色的泉水上。
“不对。”他沉声道，“此地有异。月华烬性喜极阴纯净之地，但此地能量虽纯净，却并非死寂，这泉水……更像是某种生命精华的凝聚。而且……”
他蹲下身，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乳白色的泉水，眉头紧锁：“这泉水中的能量……与我血脉中的冰烬之力，竟隐隐有一丝共鸣？”
就在这时，冰洞深处，那片生长着最茂盛月华烬的冰壁之后，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沉睡中苏醒，摩擦着冰面！
漠北君猛地将尚清华拉至身后，长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声音来源，周身冰焰暴涨，如临大敌！
尚清华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预警阵盘在他手中疯狂震动，指向冰壁之后！
在两人极度警惕的目光中，冰壁后那一片阴影缓缓蠕动，紧接着，一对巨大的、如同幽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那眼睛冰冷、古老、充满了审视的意味，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通体覆盖着晶莹剔透蓝色鳞片的蛇形身躯！它的一半身体似乎还与冰川融为一体，只探出了小半截身躯和那颗巨大而威严的头颅。
它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巨眼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分叉的信子轻轻吞吐，散发出极其强大的、与那泉水同源的能量威压！
“冰螭……”漠北君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上古冰脉守护者……竟真的存在……”
尚清华吓得腿都软了。这庞然大物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比外面那个漩涡残秽只强不弱！而且，它似乎才是这片冰洞和月华烬真正的守护者！
冰螭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靠近那潭泉水，似乎确认了一下月华烬无恙，然后再次抬起头，目光锁定在漠北君身上。它似乎对漠北君身上那同源却躁动不安的冰烬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及……一丝警惕。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冰川摩擦般的嘶鸣，并没有攻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和驱逐意味。
显然，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它的“宝藏”。
漠北君握紧了剑，周身气势不断提升，与冰螭的威压分庭抗礼，毫不退缩。月华烬近在眼前，他绝不可能放弃。
大战，一触即发！
尚清华急得满头大汗。打起来他们绝对讨不了好！这冰螭一看就不好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古籍中关于某些天地灵物守护兽的记载——它们往往并非嗜杀，只是忠于职守，有时……可以通过“交换”或“证明”来获取所需？
他一把拉住漠北君握剑的手臂（虽然根本拉不动），急声道：“大人！别硬拼！它好像是守护兽！也许……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漠北君动作一顿，蹙眉看向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跟上古守护兽“谈谈”？
尚清华却顾不了那么多，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虽然腿还在抖），从空玄镯里手忙脚乱地掏出几样东西——一块极品静海寒玉，几瓶他炼制的、蕴含着精纯温和灵力的顶级丹药，甚至还有一小罐他珍藏的、用特殊灵花蜜酿的蜜糖（他也不知道为啥要拿这个，大概是觉得看起来好吃？）……
他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对着那巨大的冰螭，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虽然看起来更像哭）的笑容，比手画脚，试图用精神力传递出简单的意念：
“我们……没有恶意……需要月华烬……救人……这些……交换？或者……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冰螭那双巨大的幽蓝眼眸，似乎真的转动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贡品”，尤其在静海寒玉和那罐蜜糖上停顿了片刻，然后又看向努力表达善意的尚清华，最后，再次聚焦在漠北君身上。
它眼中的警惕和敌意，似乎……减弱了一丝丝？
它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沉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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