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意暗涌,霜糖渐融】
自那日主峰一“遇”后,尚清华与漠北君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状态。宗门内关于他俩的流言传得越发有鼻子有眼,甚至有小报开始杜撰《冰山魔王与他的小太阳》、《论结界术与宠溺的关联性》等离奇话本,尚清华偷偷买了几本,看得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傻笑。
漠北君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小木屋,监督尚清华炼化冰髓玉心,偶尔指点他修炼,或是安静地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事务。
只是有些细节,悄然变了。
比如,漠北君开始自带茶叶——是北疆特产的雪顶灵茶,香气清冽,回味甘醇。他总会默不作声地泡上两杯,一杯推给尚清华。
又比如,尚清华若是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身上总会多一件漠北君的披风,带着淡淡的冷香。而漠北君本人往往就坐在不远处看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再比如,某日尚清华嘟囔了一句“这椅子坐得腰酸”,第二天屋内就多了一张铺着厚厚绒垫的躺椅,据说是漠北君吩咐魔族工匠特制的。
这些细碎的变化像糖霜,一点点撒在尚清华的心尖上,甜得他晕头转向。
这日炼化完毕,尚清华感觉丹田内灵力澎湃,已至筑基大圆满,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结丹。他心情极好,见窗外月色皎洁,忽然生了兴致。
“大王,今日月色真好,我给您做点宵夜吧?”尚清华跃跃欲试,“我新学了种红糖糍粑,甜而不腻,暖胃驱寒!”
漠北君从书卷中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会下厨?”
“那当然!”尚清华挺起胸膛,“属下以前……呃,独自生活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他差点说漏嘴“穿书前点外卖度日”的黑历史。
漠北君合上书:“可。”
得到首肯,尚清华立刻欢天喜地地钻进小屋角落隔出的简易厨房。糯米粉是现成的,红糖也备着。他挽起袖子,和面、揉团、煎炸、熬糖浆……动作麻利,哼着小调,浑然不觉漠北君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忙碌的背影上。
很快,一盘热气腾腾、裹着浓稠红糖浆、撒着花生碎的糍粑就端上了桌。
“大王您尝尝!”尚清华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漠北君拿起银箸,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糍粑。金黄的表面煎得微脆,内里软糯,裹着香甜的红糖汁。他优雅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
尚清华紧张地盯着他:“怎么样?”
漠北君咽下食物,点评道:“尚可。”
虽然只是“尚可”,但尚清华已经心花怒放——这位大王的口味有多挑剔他是知道的!能得一句“尚可”已是极高评价!更何况,漠北君说完后,又不动声色地夹了第二块。
两人就着清茶,分食了一盘糍粑。大部分进了尚清华的肚子,漠北君只吃了三四块,但看他眉宇间似乎比平日柔和些许,显然也是满意的。
收拾完碗碟,尚清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瘫在漠北君带来的新躺椅上。漠北君则坐在窗边,继续看那卷似乎永远看不完的古籍。
月色透过窗棂,洒落一地清辉。屋内炉火噼啪,茶香袅袅,气氛安宁得让人昏昏欲睡。
尚清华半眯着眼,看着漠北君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完美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开口:“大王,您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舌头——怎么又把心里话问出来了!他赶紧找补:“属、属下就是好奇!毕竟您对别人都……挺冷的……”
漠北君翻书的手顿了顿。他没有立刻回答,屋内只剩下炉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就在尚清华以为他不会回答,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时,漠北君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知。”
“啊?”尚清华愣住。
漠北君抬起眼,冰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泽:“初见时,觉你聒噪畏缩,甚是厌烦。”
尚清华:“……”倒也不必这么诚实。
“然,”漠北君话锋一转,“你虽怕死,却时有急智;虽常谄媚,底线犹存;看似软弱,骨子里……”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颇韧。”
尚清华屏住呼吸。
“且,”漠北君目光落回书卷上,语气平淡依旧,耳根却似有微红,“你做的食物,合我口味。”
尚清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因为他是“原作者”,不是出于责任或利用,只是单纯的……看他顺眼?觉得他……有点好?
巨大的喜悦和难以言喻的感动席卷而来,冲得他眼眶发热。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漠北君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放下书卷,走到他面前。
“抬头。”
尚清华鸵鸟似的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微凉的手指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漠北君弯腰,仔细看了看他发红的眼眶,眉头微蹙:“为何哭?”
“没哭!”尚清华嘴硬,“是高兴的!”
漠北君眼中掠过一丝不解,但并未追问。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尚清华下颌,触感微凉,却烫得惊人。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月光下,漠北君冷硬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映出尚清华有些慌乱的模样。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绷的张力。
尚清华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亲上去!快亲上去!
就在他几乎要失控的前一秒,漠北君却率先移开了手指,直起身。
“夜已深,歇息吧。”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低沉沙哑几分,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略显急促。
尚清华呆呆地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和残留着冰凉触感的下巴,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冰山……好像被他撩得害羞了?
自那夜之后,尚清华胆子肥了不少。虽然不敢再直接问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问题,但试探的小动作却多了起来。
比如,递茶时“不小心”碰到漠北君的手指;汇报工作时靠得近一些;甚至敢在漠北君看书时,抱着自己的蒲团蹭到他旁边的地毯上打坐,美其名曰“蹭点大王的寒气静心”。
漠北君对此的反应通常是瞥他一眼,不置可否,但也不会推开他。有时尚清华靠得太近,几乎要挨到他的衣角,他也只是身体微僵片刻,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默许了这种程度的亲近。
这种纵容无疑助长了尚清华的气焰。
这日,漠北君带来一卷古老的阵法图,与尚清华一同研究。那阵法极为繁复精妙,两人不知不觉讨论至深夜。
尚清华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去倒茶,回来时见漠北君正凝神注视着图纸,长睫低垂,侧脸在灯光下好看得不像话。
鬼使神差地,尚清华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凑到漠北君身边,几乎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指着图纸某一处:“大王,我觉得这里灵流走向是不是可以改一下……”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漠北君身体猛地一僵。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完了!撩过头了!尚清华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后退认错,却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了他搭在漠北君肩上的手背,阻止了他后退的动作。
“何处?”漠北君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瞬间的僵硬只是尚清华的错觉。但他没有推开尚清华,反而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侧头看向他指的地方。
尚清华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他能清晰地闻到漠北君身上清冷的气息,感受到手下布料下紧实肌肉的温热。这距离太近了,近得他能数清漠北君的长睫。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图纸上,磕磕巴巴地阐述自己的想法。漠北君安静地听着,偶尔简短回应,气息拂过尚清华耳畔,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等讨论告一段落,尚清华几乎要虚脱——不是累的,是紧张的。
漠北君松开按着他的手,神色如常地坐直身体:“尚可,明日试试。”
仿佛刚才那过分亲昵的接触再自然不过。
尚清华红着脸,晕乎乎地点头。
漠北君起身,照例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
“明日……还想吃红糖糍粑。”
尚清华一愣,随即笑逐颜开,大声应道:“好!属下给您做双份!”
门被轻轻合上。尚清华扑倒在柔软的躺椅里,抱着滚烫的脸颊滚来滚去。
冰山不仅融化了,里面藏的居然是糖心馅的!
甜,真是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