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六章 图书馆的暖光

寒假前的图书馆总是挤满人。姜书妍抱着本《百年孤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暖融融的。她偷偷抬眼，看见裴清璃坐在斜对面，正低头看本厚厚的物理竞赛书，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特别柔和。

他看书的时候很专注，偶尔会用指尖敲敲桌面，节奏和她心跳的频率有点像。姜书妍看着他握着笔的手，突然发现他的小指总是微微翘起，像只小憩的鸟。

管理员推着书车走过时，裴清璃突然抬头，目光和她撞了个正着。姜书妍慌忙低下头，假装看那些绕来绕去的人名，感觉脸颊烫得像火烧。

过了一会儿，有杯热可可从旁边推过来，杯壁上印着只小熊，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的杯子。“刚买的，”裴清璃的声音很低，“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热可可在舌尖化开的时候，姜书妍看见他的嘴角沾着点奶油，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她刚想提醒他，却看见他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动作自然得像猫咪舔爪子。

那天下午，他们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几乎要缠在一起。姜书妍抱着书跟在裴清璃身后，看见他的书包侧袋露出半截画纸，上面是只猫，脖子上系着红绳，绳端挂着个小小的平安符。

“下学期要分班了，”裴清璃突然说，脚步慢了下来，“你选文还是选理？”

“文吧，”姜书妍踢着地上的石子，“我物理太差了。”

“我选文。”裴清璃的声音很轻，像落了片雪花，“我觉得历史挺有意思的。”

姜书妍猛地抬头，看见他正望着天边的晚霞，嘴角弯得像月牙。她突然想起他的物理竞赛拿了省一等奖，老师说他是冲刺清北的好苗子，怎么会突然选文？

“你不是喜欢物理吗？”她忍不住问。

裴清璃转过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突然觉得，文字比公式更有意思。”

晚风卷着落叶滚过走廊，姜书妍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像都藏在他的目光里了。她想起自己的历史笔记本里还夹着片银杏叶，是上次去博物馆时捡的，叶梗上系着根红绳，像他口袋里的平安符。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班级组织去养老院慰问。姜书妍负责教老人画画，裴清璃则陪着老爷爷们下棋。她画到一半时抬头，看见他正低头听一位老奶奶说话，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把金粉。

休息时，裴清璃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刚奶奶给的，可甜了。”

他剥橘子的时候，指缝里沾了点橘色的汁水，像落了片晚霞。姜书妍接过一半，看见他把橘子瓣摆成了星星的形状，突然想起那条银色的项链。

“你的项链呢？”裴清璃突然问，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姜书妍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衣领：“在……在书包里，怕弄丢了。”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橘子瓣递到她嘴边：“尝尝。”

橘子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时，姜书妍看见他的睫毛上沾了点阳光的碎屑，像落了片金粉。她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藏了很多秘密，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等着春天发芽。

离开养老院时，夕阳正浓。裴清璃帮一位行动不便的老爷爷推轮椅，姜书妍跟在旁边，看见他的手很稳，动作很轻，像在呵护什么珍贵的东西。老爷爷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的话，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爷爷说什么呢？”走的时候，姜书妍忍不住问。

“说他年轻的时候，”裴清璃的声音很轻，“也喜欢过一个爱画画的姑娘。”

风吹过树梢，带着点春天的气息。姜书妍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也能被懂得，像藏在图书馆暖光里的秘密，安静，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