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决堤。没有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无声地、汹涌地顺着惨白的脸颊疯狂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也重重地跪倒下去。
他没有像易烊千玺那样嘶吼自残。他只是颤抖着、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点点靠近那个蜷缩在地上、痛苦捶打着自己的兄弟。然后,他伸出手臂,用一种近乎拥抱婴儿的、极其轻柔又极其用力的姿势,紧紧地、颤抖地抱住了易烊千玺剧烈抽搐的头颅和肩膀。
他的下巴抵在易烊千玺被冷汗和泪水血水浸湿的发顶,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对方的头发里、脖颈上。他轻轻拍打着易烊千玺剧烈起伏的、绷紧如石的背脊,动作笨拙而轻柔,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两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被千万人追捧的年轻偶像,此刻像两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紧紧抱在一起,跪在冰冷刺骨的停尸房地上,蜷缩在王俊凯无声的遗体前,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王源自己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易烊千玺的背上,渗进丝绒的纹理里。他抱着易烊千玺剧烈颤抖的头颅,感受着对方身体里传来的那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痛苦,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撕裂。
“对不起……小凯……对不起……对不起……”王源把脸埋在易烊千玺的背上,泣不成声地反复呢喃着,声音含混不清,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他抱着易烊千玺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两人揉碎在一起,共同分担这灭顶的剧痛。
冰冷的灯光下,王俊凯的奖杯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金色的光芒冰冷地反射着顶灯,像一个残酷而无声的句点。推床上,那张覆盖着白布的人形轮廓,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空气中只剩下两个破碎灵魂发出的、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悲泣,在冰冷的墙壁间反复撞击、回荡,久久不散。
三天前那片冰冷的海水,终究还是漫过了所有人的心脏,带来了永恒的窒息。
火葬场告别厅的空气凝滞而沉重,弥漫着消毒水、鲜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终结的冰冷气味。巨大的哀乐低徊,如同呜咽。厅内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位至亲和公司高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俊凯静静地躺在鲜花簇拥的中央。精致的妆容掩盖了海水的痕迹,让他看起来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眉宇间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少年般的干净纯粹。他穿着生前最喜欢的一套演出服,如同即将登上某个盛大的舞台。
易烊千玺和王源穿着肃穆的黑衣,站在最前面。三天的时间,如同抽干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活力和光彩。易烊千玺额头上贴着纱布,掩盖着辨认室里留下的伤痕,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王源的眼眶红肿得厉害,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是被风霜摧折过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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