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腾科技的服务器。”
顾砚之低沉的声音在洗手间冰冷的瓷砖间回荡，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虞清凰猛地抬眼，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瞳仁里。那里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早已看穿她华丽礼服下沸腾的复仇之火。
“顾少消息灵通。” 虞清凰稳住呼吸，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因用力攥紧手机而微微发白。那段来自陈墨手机的、周景明亲口下达死亡命令的录音，还在她耳中嗡嗡作响。遗书？不过又是一场拙劣的嫁祸！但顾砚之抛出“辉腾服务器”这个饵，是试探？还是……合作？
顾砚之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片，边缘刻着繁复的荆棘花纹，触手冰凉。“辉腾数据中心，顶层主控室。权限卡。” 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妆容精致的脸，“周景明的人，最多还能拖住警方半小时。”
没有解释，没有条件。这突如其来的助力，更像一场裹着砒霜的蜜糖。
“为什么帮我？” 虞清凰没有立刻去接那张卡。
顾砚之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毫无温度的弧度，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虞小姐的‘意外’坠崖案卷宗，三年前就躺在我的保险柜里。比起一个注定要死的渣滓，我对活着的、能带来惊喜的合作伙伴，更感兴趣。”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时间，不多了。”
话音未落，外面宴会厅的骚动声陡然增大，隐约传来周景明声嘶力竭的辩解和警察严厉的呵斥。机会之窗正在急速关闭！
虞清凰不再犹豫，一把抓过那张冰冷的权限卡，指尖与顾砚之的短暂触碰，如同电流窜过。“顾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拉开门，挺直脊背，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汇入混乱的人流。
顾砚之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决绝的米白色身影消失在衣香鬓影中，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兴味。猎物反扑的戏码，总是比温驯的羔羊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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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宾利如同离弦之箭，撕裂午夜的霓虹。车内，虞清凰飞快地卸掉碍事的耳环和高跟鞋，扯下繁琐的礼服裙外层薄纱，露出里面便于行动的黑色修身长裤和同色软底短靴。她一边用加密通讯器与秦叔联系，一边将陈墨留下的银行流水单和U盘塞进贴身腰包。
“秦叔，目标辉腾数据中心顶层主控室！周景明的人很可能也在路上！我要所有关于‘星辰’账户和辉腾项目资金往来的原始数据！特别是被删除或加密的部分！” 她的声音冷静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明白！技术组已在路上！小姐，顾砚之……” 秦叔的声音带着迟疑和警惕。
“暂时是友非敌！按计划行动！” 虞清凰果断打断。现在不是纠结顾砚之意图的时候，抢在周景明的人毁灭证据之前拿到数据，才是生死攸关！
辉腾数据中心坐落在城市新区，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如同一座沉默的黑色堡垒。门口保安昏昏欲睡，显然还未收到任何异常指令。虞清凰刷过顾砚之给的黑色权限卡，闸机无声滑开。她如一道幽灵，闪身进入空无一人的、弥漫着服务器嗡鸣声的巨大空间。
电梯直达顶层。厚重的防爆门感应到权限卡，无声开启。主控室内，无数屏幕闪烁着幽幽蓝光，庞大的服务器阵列如同钢铁森林。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和静电气息。
秦叔派来的技术组两人已经提前潜入，正紧张地操作着主控台。“小姐！核心数据库有七重动态加密！强行破解至少需要一小时！但系统日志显示，五分钟前有人远程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熔断’协议，一旦触发，所有数据将在十分钟后物理销毁！”
**十分钟！**
虞清凰的心猛地一沉！周景明背后的人，反应太快了！远程操控，销毁证据，不留一丝痕迹！好狠的手段！
“破解！不惜一切代价！” 她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庞大的服务器阵列。熔断协议……物理销毁……一定有物理层面的阻断点！她的视线猛地锁定在服务器阵列最深处，一个被独立玻璃隔间保护起来的、连接着无数粗大线缆的黑色金属箱上——主电源与数据备份核心物理熔断器！
“那里！” 她指向玻璃隔间，“破坏它！能延缓多久是多久！”
技术组一人立刻冲向隔间，试图用工具撬开高强度玻璃门。另一人则十指翻飞，屏幕上代码如瀑布般倾泻，与加密程序和熔断倒计时疯狂赛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死神的脚步。
**8分钟…7分钟…6分钟…**
“玻璃强度太高！常规工具打不开！” 冲过去的技术员急得满头大汗。
加密破解的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而艰难地爬升，距离完成还有漫长的距离。
**5分钟…4分钟…**
主控室内冰冷的空气几乎凝固。服务器运转的嗡鸣声此刻如同催命的鼓点。虞清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猩红的熔断倒计时数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难道……功亏一篑？难道陈墨的血，就要这样白流？！
就在这时，主控室厚重的防爆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模糊的呵斥和金属撬动的刺耳噪音！
“他们来了！” 技术员脸色煞白。
周景明的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撞击声越来越猛烈，坚固的防爆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外的人显然有备而来！
**3分钟！**
破解进度条卡在85%，纹丝不动！玻璃隔间纹丝未破！门外是即将破门而入的亡命之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虞清凰。难道重生归来，第一个回合，她就要折戟沉沙，再次倒在周景明这个畜生的阴谋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境——
“让开。”
一个低沉、冷冽、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突兀地在虞清凰身后响起！
她猛地回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主控室上方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口无声滑落，轻盈地落在她身侧。来人穿着一身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作战服，身姿挺拔如松，脸上覆盖着只露出眼睛和下颌的黑色面罩。露出的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蓝光下，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永不融化的寒冰，锐利得能刺穿灵魂。他手中没有任何工具，只有一把样式古朴、刃口泛着幽蓝冷光的军刀。
卓屿！
虞清凰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他怎么会在这里？！顾砚之的安排？还是……他一直就在暗处？！
没有解释，没有询问。卓屿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如同精准的杀戮机器，瞬间锁定了目标。他身形如电，几步便跨到那高强度玻璃隔间前。面对技术员束手无策的屏障，他仅仅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猛地按在玻璃中心位置！
令人牙酸的、如同冰面碎裂的细微声响骤然响起！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掌心为中心，瞬间蔓延至整面玻璃！紧接着，他右手那把幽蓝的军刀，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入裂纹的中心点！
“哗啦——！”
足以抵挡子弹的高强度特种玻璃，在他手下如同脆弱的薄冰，轰然碎裂，散落一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卓屿看都没看满地的玻璃渣，一步踏入隔间，军刀在手中灵巧地一转，刀尖精准地刺向那个黑色金属熔断器核心位置的一个微小接口！
滋——！
一阵短促的电火花爆开！
主控台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猩红熔断倒计时数字，在跳转到“00:01:58”的瞬间，骤然停滞！随后，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熔断程序强制中止的绿色提示框弹了出来！
物理熔断……被强行终止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主控台上负责破解加密的技术员发出一声狂喜的惊呼：“破了！加密破了！数据库开放！”
巨大的、包含辉腾科技所有核心账目、项目记录、资金流向的数据库界面，瞬间铺满了整个主控大屏！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拷贝！全部拷贝！快！” 虞清凰嘶声下令，心脏因这绝处逢生而狂跳！
然而——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主控室那厚重的防爆门，在连续不断的猛烈撞击下，终于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枪械、面目凶悍的男人，如同恶狼般扑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主控台前的虞清凰和她身边的技术员！
为首的光头壮汉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残忍，枪口直指虞清凰，声音嘶哑：
“虞大小姐，游戏结束了。把数据交出来，或者……和那倒霉审计师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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