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有些头疼。
自从小黑长大以后，还是和之前一样黏着自己
他并不反感这样，只是认为总该有个限度
他认为小黑已经是一个芳龄125的青年妖精了，总归对他该有些分寸
而不是每天睡觉都要和他睡在一起。他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怕自己误会了小黑对自己的感情
小黑嘴里有时也经常口出狂言
什么
“师傅和我睡”
“想咬一口师傅看看师傅是什么味的”
“师傅你身上好香”
之类的话，小黑随口就说了
无限有些头疼。
他有时甚至怀疑小黑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黑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这几周，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小黑
至少不是保持之前那些不明不白的状态
这天他正看书，就感到旁边一团影子坐在了桌旁，他并没想理
小黑第N次盯着师傅的侧脸发呆。
午后的阳光挤进来，暖暖的
无限手里的线装书翻过一页，纸页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小黑坐在一旁擦无限的紫砂壶，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
无限的睫毛很长，垂着眼时会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的弧度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温和，连握着书页的手指都透着股沉静的劲
他偷偷用袖口蹭了蹭紫砂壶底的茶渍，心里却在嘀咕
“书架上那本书都被师傅翻得起毛边了，有那么好看吗？上次自己偷偷翻开，满篇的字都认识，凑在一起却像天书。看不明白。”
窗外的蝉鸣聒噪起来，小黑忽然希望风能再大些，把书页吹得乱响，或者自己手里的布没拿稳，让紫砂壶发出点动静
只要师傅能抬眼看看他，哪怕是嗔怪一句“毛手毛脚”，也比现在这样，像株盆栽似的被晾在一旁好
他心底也清楚师傅这几周对自己的冷落
甚至去找了若水支招
“什么？！”
若水听到小黑的话之后拍桌，一下站了起来，又坐下
“你喜欢无限？！”
小黑点点头
“但他这几天总是疏远我…”
说着，耳朵也忍不住耷拉了下去。
然后若水就噼里啪啦和他说了一大堆
最后给小黑支了个招
“找无限说清楚！”
他把紫砂壶放在一边，故意在桌子上磕出了一点声响，想让无限抬头看他一眼
可无限只是翻了翻书页，顺便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然后接着看那本无聊的书
小黑又低下头
“啊啊啊啊啊啊！”
小黑在心底咆哮着，两只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就不看看我！
几只黑咻窜上桌子，在小黑胳膊前面跳来跳去
小黑想着晚上就和师傅说清楚
被拒绝了大不了以后就离远些…
想法是很豁达，可心里还是憋不住的沉闷
小黑支着胳膊肘趴在桌上，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抵不过倦意，脑袋一歪，就这么枕着臂弯睡了过去
那几只黑咻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先前还在他袖口旁探头探脑，这会儿也乖乖蜷在他胳膊边，圆滚滚的身子挤成一团，眼睛闭得严严实实，随着小黑的呼吸轻轻起伏。
无限刚翻过一页书，眼角余光就瞥见了桌上那团安静的影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书页边缘停了停，终究还是合上书
他放轻脚步走近，看着小黑睡着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无限弯下腰，想像从前那样把他打横抱到床上去。
可当手臂穿过他膝弯，揽住他后背时，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小黑这些年蹿得飞快，如今站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小半头，肩膀宽了，骨架也扎实了，再不是那个能被他轻松揣进怀里的小不点。
他微微发力，将人打横抱起时，胳膊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喉间几不可闻地低喘了一声。
怀里的人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了句含糊不清的话，却没醒，反而往他怀里蹭了蹭
无限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少年，又瞥了眼那几只被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黑咻，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抱着人慢慢往内室走去。
小黑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
再睁眼时，无限已经躺在自己身边睡着了
他起来懊恼的挠了挠头，然后盯着无限
他永远是那副端庄模样，双手交叠着轻轻放在胸前，连盖在身上的薄毯都铺得平平整整，不见半分褶皱，仿佛不是睡着了，倒像是一幅精心描摹的画
小黑看了好一会儿，见师傅眼睫静得纹丝不动，胆子便悄悄大了起来。
他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无限的脸颊，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草木清香
手指在半空悬了悬，终究没忍住，指尖轻轻戳了戳师傅的脸颊，皮肤是温的，触感比想象中要软一些。
他正想再戳第二下，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了。
那力道不重，却稳得让他挣不开。
小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就撞进无限睁开的眼眸里。
那双平时总带着几分清冷的眼睛，此刻刚从睡梦中醒来，还蒙着层淡淡的雾，却精准地锁住了他
“怎么了？”
无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尾音轻轻拖了半分
小黑被抓了现行，脸颊蹭地热了起来，攥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还带着体温，烫得他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限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抓住的手上，眼底似乎还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师…师傅…”
“嗯，怎么”
小黑被那声问话堵得心头一慌，索性心一横，眼尾的红意漫上来
“我…我想和你谈谈！”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般喊出来的话，喊完他就后悔了，声音也跟着泄了气
“你这几周老是躲着我…每天回家都比平时晚好多，书房的灯亮到半夜，我去敲门你也说在忙。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理我，问你话就只嗯啊两句…”
他说着说着，下巴不自觉地往胸口埋，声音里像掺了点湿意，委屈的调子一点点漫出来，连带着尾音都发颤
“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抿着唇挤出来的，细得像根快要绷断的线
“我不要师傅讨厌我…”
说完他还闭着眼，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轻轻发颤，方才那点孤注一掷的勇气早跑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惶惑
他甚至不敢去想，等自己睁开眼，会看到无限什么样的表情
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劲儿还没过去，小黑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喜欢师傅，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震得他耳膜发疼。
小黑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后退，手忙脚乱地想从床边溜下去。
他不敢看无限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身后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无限似乎是愣住了，连呼吸都轻得像没了动静
小黑的脚刚沾到地面，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攥住了。
那力道比刚才抓住他作乱的手时重了许多，带着点急促的不稳，却死死地将他往回拽。
“唔！”
小黑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跌了回去
他仰头时，正好对上无限抬起的眼，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惊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
“小黑，你说什么？”
无限的声音有些抖
小黑抿了抿唇，声音却又低了几分
“我说我喜欢你…”
无限似乎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喜欢我”
小黑往他怀里蹭了蹭，似乎是怕自己被推出去，手还环在了无限的腰上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和师傅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师傅能教我好多东西，不管我多不开心，见到师傅我就很开心很开心”
说一半，他顿了顿
“我想一直和师傅待在一起，想和师傅看好多好多风景，吃好多好吃的”
“之前我说我想要一个安身之所，要一个家，但我发现和师傅流浪我也很安心，师傅就是我的家。”
“我之前不知道我对师傅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可我在人类的城市待久了，也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这是爱”
“无限，我爱你”
小黑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在无限的唇角落下一吻，察觉到他并未推开自己，就更加得寸进尺的探入，在他的嘴里肆意的搅着
情到深处，尾巴也缠上了他的腰，只觉得无限在逐渐混乱的喘息声中也应了一句
“我也爱你”
“以后的风景，可以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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