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千劫（二）

“呵，”红莲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可真是让人感动的深情啊。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放我们出去。”宋云舒蹙眉。

“等我见到了离陌，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红莲走后，两人只能点燃一个火堆，坐在一起取暖。

“离陌仙君和红莲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值得她痴缠数百年？”宋云舒实在等得不耐，想找办法出去。

白九思冷淡道：“不知道。我封印红莲之后，离陌才拜我为师。他不想提，我就没再问。”

见问不出话，宋云舒蜷缩着身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的她目光一顿。

“玄尊，你看。”

白九思顺着宋云舒纤细的手指望去，只见半空中悬浮着几片晶莹剔透的冰花瓣，它们轻盈地飘忽着，仿佛不受重力束缚。宋云舒微微抬手，一片冰花瓣稳稳落入她的掌心。那花瓣中似有灵光流转，如同一抹微弱却灵动的星火，在她指间悄然闪烁。

“在你来之前，红莲向我展示了她的几段过往，每一次，都是在捏碎这东西后才得以窥见的。你说，这些会不会全都是她的记忆碎片？”宋云舒嘴角微扬，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九思点头：“可以试试。”

宋云舒作势要捏碎冰花瓣，白九思却又忽然开口：“等等。”

宋云舒满心疑惑地望向白九思。只见白九思抬手虚画符文，指尖轻点她的眉心。刹那间，一抹金色的光痕在她眉心乍现，又如烟雾般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同心符，接下来你在哪里，我都能感知到。”

花丛间，文华藏的胸膛被鲜血染红，一片刺目的血渍在花瓣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凄艳。红莲眉心的一抹血迹尚未干涸，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愤怒地将手中的尖刀甩向一旁：“骗子！一个个都是骗子！”声嘶力竭的怒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怆。随着她的情绪爆发，灵力波动如狂风般席卷四周，无数娇嫩的花瓣被卷入这股无形的风暴，纷纷扬扬地向四面八方散去。宋云舒下意识抬手护住面颊，然而那些疾飞的花瓣却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滞碍。她怔怔地放下手臂，目光落在身旁一动不动的白九思身上，默默的放下了手。

“住手！”

红莲闻声看去。

离陌从天而降，落在文华藏身旁：“过去数百起伤人案件，都是你所为吗？”

“是又如何？”红莲不屑地冷哼一声。

离陌抬手探向文华藏的伤势，指尖轻拂过那血迹斑驳的衣衫，随即便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体内。柔和的光芒在掌心流转，顺着伤口渗透进去，渐渐抚平了撕裂的血肉。直至文华藏的气息趋于平稳，生命不再垂危，离陌才缓缓收回手，站起身来，转眸望向红莲。

“你既已化形，理当潜心修炼早日飞升，怎能习得一些旁门左道的邪术，还出手伤人？”离陌很是不解。

红莲满眼戾气：“与你何干？”

离陌手中幻化出长剑，剑芒微微闪烁。他将剑锋指向红莲：“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便不能再容你在这人间作乱。”

红莲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一步步向离陌逼近，声音冷冽如刀：“你可曾体会过冤魂的恶气在体内肆虐的滋味？可曾感受过皮肉之下每一寸经脉、每一分血肉被撕裂又愈合的剧痛？”她猛然抬起双臂，露出上面遍布的黑色纹路，那些如藤蔓般缠绕的痕迹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怨恨。“我化形之日便背负诅咒，天道从来偏袒不公。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正，这又有何错！”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不甘与愤怒，仿佛将所有积郁都倾泻而出。

离陌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红莲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文华藏，而后她几近崩溃，倏地落下泪来：“我不过是求一真心，保护自己周全，可偏偏一切都是假的！”

离陌看着红莲悲愤的模样，目光闪过几分挣扎，似在权衡。最终，他缓缓收起了长剑：“若是如此，我来帮你吧。我修的是医理，你身上的恶气总会有不用伤人就能化解的法子。”

红莲这才正眼看向离陌，难以置信地问道：“就凭你？”

离陌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走近红莲，将她眉心的血迹擦掉：“济度本就是我所奉行之道，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日后不再伤人就好。”

画面里，两人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又一个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