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三）

山洞内幽暗潮湿，微弱的光线映照在离陌专注的面庞上。他双手结印，掌心凝聚着淡淡的灵光，源源不断地将法力注入白九思体内。白九思裸露的上身满是交错纵横的伤痕，触目惊心，但在那柔和光芒的笼罩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喘息，白九思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最终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透出一丝疲惫却依旧清冷如霜。

离陌收回手，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红莲本是水系大妖，师尊以火克她虽是上策，但你自身也是阴水本源，又哪能凭空生出那么多阳炎之力？师尊旧疾未愈，我此行未曾携带灵药，如今你已伤了根本，若不静养数月，怕是难以痊愈了。”

白九思抬手，掌心燃起火焰，却十分微小。

离陌震惊地看着他：“这……为何会如此虚弱？师尊不是早就得了扶光的离火术法，怎么会突然消失？”

“自然不会凭空消失。力量此消彼长，不在我这里，那就定是藏在某个地方。”

离陌闻言若有所思：“师尊还是怀疑……”

山洞外传来脚步声，离陌闭上了嘴，和白九思一同望去。

“玄尊？是你们在里面吗？”

白九思淡淡的瞥了离陌一眼，离陌会意：“我们在里面。”

宋云舒和净渊进来，白九思闭目运气，不曾搭理两人，两人默默的坐到了一旁，净渊从储物戒里拿出几块糕点递给宋云舒。

宋云舒挑挑眉：“怎么还带了这个？”

“你不是喜欢吃嘛，饿了吧，快吃点。”净渊冲她笑笑。

宋云舒正准备吃，又看到了一旁的白九思和离陌，递出一块：“玄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九思的目光落在糕点上，神色晦暗不明，离陌心领神会，主动开口做恶人：“玄尊不需要吃——”

话还未说完，就见白九思已经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离陌看得目瞪口呆。

宋云舒又转头看向离陌：“离陌仙君要不要吃点？”

离陌暗暗地瞥了白九思一眼，推辞道：“我就……不用了吧。”

宋云舒也不勉强，拿起一块塞到净渊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去抓红莲吗？”

离陌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抹无奈：“时间太过紧迫，我仅仅治愈了师尊的外伤。然而，师尊的内伤依然沉重，非一时半刻能够痊愈。眼下，他实在不宜再次与红莲交锋。”

“那我们要回藏雷殿搬救兵吗？”

“走不了。”白九思沉声解释道，“我灵力受损，大打折扣。红莲先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如今她改了我的结界阵法，将结界与她体内的恶气连在一起，离不开此地的人已经变成了我们。”

“不是还有阿渊嘛，阿渊，你能不能我们出去？”宋云舒转头看向净渊。

净渊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能是能，但红莲的恶气由天地间的怨念形成，不易解，要耗费不少精力，可能得花点时间。”

“算算时间，龙渊去玄天述职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他定会往此处赶。等到时里应外合，应当会容易些。”离陌冲净渊点点头：“要麻烦妖神了。”

宋云舒站在洞口向外张望，又回头看了一眼。白九思原地打坐疗伤，离陌在一旁护法。

宋云舒悄悄挪到离陌身旁，悄声问道：“离陌仙君，我和玄尊先前曾在红莲制造的幻境里看到过你们的过去。她的记忆里，你们之间不是挺融洽的吗？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离陌目光一缩，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宋云舒看了白九思一眼，见他依旧在打坐，便继续发问：“先前玄尊不问你，是因为尊重你的选择，但是现在再瞒下去无济于事，倒不如说出来看看我和阿渊能不能帮忙。”

离陌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复杂：“我躲着她，不过是不想让她执念再深。红莲本性并不坏，从前伤人取心头血，不过是为了化解自身那股恶气。虽说食人心确实能压制她体内的恶气，可她从未主动去挖过谁的心。自打我遇见她，将她留在身边数十载，最初不过是为了寻个法子替她医病。没想到兜兜转转多年，最终反倒让她染上了一种新病……”

“什么病？”

“妒忌之病。”

长时间的相处让红莲爱上了离陌，对他占有欲极强，在离陌又一次救人之时她在汤药里滴入了自己的血。

“我可是长在奈河桥边的花，身负恶气。你的血能救人，而我的血能害人，你说，我们是不是绝配？”红莲的衣袖滑落，露出上面的伤口。

离陌难以置信：“你为何要害他们性命？”

红莲步步紧逼：“只有让你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你日后才不会再乱救人。我说过，你只能度我一人。”

离陌颤抖地看向自己方才给别人喂药的双手，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下，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红莲蹲下来，看着离陌，冲他笑了笑：“现在，你不用再为难了，需要你救的只剩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