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怪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瞬移到帐篷外,几人屏声敛气地贴在布帘边,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帐篷内,龙皓晨接过叠得整齐的衣物,指尖触到布料的微凉,却没立刻穿上。他抬眼看向唐三,长发垂落在肩头,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为什么救我?这不是对待敌人该有的态度。”
唐三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他颈侧那道浅淡的疤痕上,伸手替他撩开垂落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皮肤,引来对方微微一僵。“上次在嘉陵关城墙上,你放我们走,那也不是身为敌人的态度。”他声音平静,“这算还了那份人情。”
龙皓晨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走。”他说着便要起身,动作却因牵动伤口而顿了顿。
唐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郁,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不行。”他上前一步,挡住对方的去路,“答应的期限是三天后,不能食言。”话出口,又像是怕被看穿什么,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不是为你,是为了让天斗帝国有缓冲的时间。”
说罢,他像是多待一秒都煎熬,猛地转身便走,布帘被他掀开时带起一阵风。
帐篷外的七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开,瞬间摆好了若无其事的架势。马红俊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干笑道:“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啊……”
奥斯卡连忙附和:“确实挺好,确实挺好,适合晒晒太阳。”
戴沐白忍着笑,伸手拍了拍马红俊的后脑勺:“睁眼说瞎话也得看天色,云都把太阳遮完了。”
唐三瞥了他们一眼,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未散的复杂,却没戳破,只是径直往前走。走到几步开外,他忽然停下脚步,耳根悄悄泛起一丝红——刚才替龙皓晨撩头发时,对方耳尖似乎也红了。
这细微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唐三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向主帐,试图用军务将那点不该有的波澜压下去。
而帐篷内,龙皓晨握着那件叠好的衣服,指尖微微用力。他能清晰地想起刚才唐三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不是为你”里藏着的别扭。少年低头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去些许,拿起衣服缓缓穿上——合身得仿佛是特意为他这个年纪定做的。
布帘外,七怪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听到没?三哥那话,明显是口是心非!”
“还用你说?没看见他刚才脸红了?”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风穿过帐篷的缝隙,将这些细碎的声响送进去,落在龙皓晨耳中,让他刚褪去绯红的耳尖,又悄悄染上了一层浅粉。龙皓晨掀开帘子时,唐三和七怪都还在帐篷外等着。
十四五岁的少年立在那里,像从云间裁下的清光,裹着那身白蓝交织的衣装,活生生一幅“少年初长成”的画。白色劲装以蓝缎带勾勒,短款上衣的荷叶边领口像揉碎的云絮,肩头鎏金挂饰随动作轻晃,衬得本就纤细的脖颈愈发修长。腰间未束带,却因剪裁利落,将盈盈一握的腰肢藏在光影里;白色长裤垂坠笔直,裤侧蓝缎带如溪流倾泻,裤腿皮袢添了丝不羁。
他的黑发长且微卷,几缕红丝缠在发间,像朝霞偷吻了夜云。额前碎发遮不住眉眼,雌雄莫辨的面容上,眼尾微挑时似有星子落眸,唇色浅淡却自带清润,笑与不笑都藏着“不惹尘埃”的纯。清瘦身形因衣装衬得肩线初显挺拔,腰肢却仍留少年的柔,站在光里,白蓝衣袂、鎏金挂饰、黑发红丝交织,把“十四五岁”的纯粹与“雌雄莫辨”的魅,全缝进了衣装褶皱里。这次没绑低马尾,换了新发型,更添几分鲜活——唯独脾气没变,依旧带着疏离的冷。
“杵在这儿做什么?”龙皓晨皱眉开口,语气里的冷漠和往常别无二致。
可落在众人耳里,却莫名变了味。马红俊偷偷撞了撞奥斯卡的胳膊,挤眉弄眼:“你听,这语气……像不像撒娇?”
奥斯卡连连点头,压低声音:“何止啊,这模样,骂人的时候都透着可爱。”
宁荣荣捂着嘴笑,小声道:“毕竟是十五岁的样子嘛,再冷也像装出来的。”
唐三没说话,目光落在他发间那几缕红丝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刚才在帐篷里没细看,此刻才发现这新发型衬得他眉眼愈发清透,明明是熟悉的冷漠,却让人硬生不起半分疏离感。
龙皓晨被他们看得不自在,皱着眉转身想走,却被唐三叫住:“等等,伤还没好透,别乱走。”
少年脚步一顿,回头瞪他,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气性:“不用你管。”
这一眼,在七怪看来更是“杀伤力十足”。戴沐白轻咳一声别过脸,朱竹清眼底也泛起笑意——谁能拒绝一个炸毛的十五岁美少年呢?
唐三走上前,自然地牵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少年微凉的皮肤:“跟我来,还有药没敷。”
龙皓晨猛地想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少年挣了两下没挣开,脸上泛起薄红,语气更冲:“唐三!你放开!”
那点怒意混着少年的青涩,落在众人眼里,活脱脱就是闹别扭的模样。七怪相视一笑,默契地没再上前,只看着唐三半拉半扶着龙皓晨往医疗帐走去,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和谐。“唐三!你放开我!”龙皓晨挣扎着,手腕被攥得更紧,少年气的怒意在脸上烧出薄红。
身后传来宁荣荣陶醉的轻叹:“好可爱啊……”
小舞也跟着点头,语气雀跃:“像不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张牙舞爪的,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唐三耳尖微动,听着她们的议论,低头看向怀里挣动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本就清瘦,此刻被他单手揽着腿弯抱起,更显得娇小。白蓝劲装被挣得微乱,领口荷叶边蹭到他手臂,发间红丝随着动作轻晃,那双雌雄莫辨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确实……挺可爱。
他怕龙皓晨乱动扯到伤口,手臂收得更稳,语气却依旧冰冷:“乖一点,别闹。”
“你说什么?!”龙皓晨瞬间破防,挣扎得更厉害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是小孩吗?你拿我当小孩哄?唐三你混蛋!放我下来!”
少年的骂声清亮,带着未脱的稚气,落在旁人耳里,非但没显凶狠,反倒像被惹急了的幼兽在撒娇。七怪在后面看得直乐,马红俊差点笑出声,被戴沐白眼刀制止。
唐三面不改色,抱着他径直往医疗帐走,任凭怀里的人拳打脚踢——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和挠痒没什么区别。龙皓晨打了几下发现没用,气得脸颊通红,偏偏又挣不脱,只能别过脸,抿着唇生闷气,耳根却悄悄红透了。
“别乱动,”唐三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沉了沉,“再闹,伤口裂开我可不负责。”
这话一出,龙皓晨果然僵住了,只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气得不轻。
医疗帐就在眼前,唐三掀帘而入,将人轻轻放在榻上。刚松开手,龙皓晨就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远的,抱着胳膊瞪他,活脱脱一只被惹毛了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兽。
唐三没理会他的怒气,转身去取伤药,嘴角却在转身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帐外,七怪还在小声议论:
“看到没看到没?三哥绝对是故意的!”
“那语气,那动作,啧啧,性张力拉满了好吗?”
“小声点!小心被三哥听见……不过话说回来,皓晨脸红的样子真的好乖啊!”
风把这些话送进帐内,龙皓晨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帐门扔去,却被唐三眼疾手快地接住。
“安分点。”唐三拿着药走过来,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上药了。”
龙皓晨别过脸,瓮声瓮气:“不要你碰。”
唐三没说话,只是拿起棉签蘸了药,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边缘。少年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再乱动,只是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棉签划过皮肤的细微声响,和少年压抑的、带着点别扭的呼吸声。棉签擦过伤口边缘时,龙皓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疼?”唐三垂着眼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不用你管。”少年别过脸,耳根却泛起薄红,那副别扭的样子,像极了闹脾气的弟弟被哥哥上药时的模样。
上好药,唐三拿起旁边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递到他面前:“喝吧。”
龙皓晨难得地往后缩了缩,眉头皱得紧紧的,像只闻到苦味就躲的小猫:“我不喝。”
唐三挑了挑眉,缓步逼近,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诱哄:“喝了,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唐三!”龙皓晨瞬间炸毛,声音都带了点气音,“我说了别把我当小孩看!”顿了顿,又加重语气,“我不喝!”
唐三没再劝说,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将苦涩的药液含在口中。下一秒,他猛地俯身,一手攥住龙皓晨的脚踝将人拖近,另一手按住他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苦涩的药汁顺着相触的唇瓣涌入龙皓晨口中,他猝不及防,只能被迫吞咽。可唐三却没有停下,吻渐渐变得急切,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少年按倒在榻上,手掌扶住他的后脑勺,舌尖探入口腔,蛮横地掠夺着属于他的气息。龙皓晨起初还在挣扎,可少年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渐渐的,眼神染上迷离的红润,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就在这时,帐篷帘布被猛地撩开,马红俊大大咧咧的声音闯了进来:“三哥,上好药没……”
话音未落,就被奥斯卡一把推开:“干啥呢?说话说一半……”
戴沐白皱着眉扒开两人,刚要探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没了声音。宁荣荣、小舞和朱竹清跟在后面,见他们都堵在门口,好奇地探头:“干什么呢?……”
看清帐内情景的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唐三猛地回神,被打断的吻让他眼底瞬间翻涌过阴郁的戾气,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扫向门口,周身气压骤降。
帐内帐外,一片死寂。
龙皓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猛地推开唐三,脸颊绯红,眼神又羞又怒,下意识地往榻里缩了缩,活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
七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敢说话。马红俊恨不得把自己刚才探头的脑袋缩回去,奥斯卡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戴沐白轻咳一声,试图打破僵局,却被唐三那冰冷的眼神冻得把话咽了回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唐三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和龙皓晨羞愤交加的喘息声。七怪几乎是弹射般退出了帐篷,帘布“唰”地落下,带起一阵风,却吹不散帐内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暧昧与张力。
龙皓晨还倒在榻上,衣衫被揉得凌乱,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和那道刚上好药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还带着未散的迷离,睫毛湿漉漉地颤动,唇瓣被吻得泛红,喘息声细碎又撩人——少年的身躯本就清瘦柔软,此刻染上这般情态,更显得脆弱又勾人。
唐三站在榻边,眸色深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心有不甘在胸腔里翻涌,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让这只炸毛的小兽彻底臣服,偏被这伙人打断了。
他并非真的失控。方才那股汹涌的占有欲,与其说是情动,不如说是潜藏的修罗神力在作祟——那股力量最能勾起心底最原始的渴望与执念,让他不再掩饰对龙皓晨的在意,将那些被理智压抑的意念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龙皓晨缓过神,看清唐三眼底那抹未褪的灼热,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怒地抓起枕头砸过去:“唐三!你混蛋!”
枕头被唐三轻松接住,他往前一步,俯身逼近,阴影将少年完全笼罩。“混蛋?”他低笑一声,声音带着修罗神力残留的沙哑,“刚才是谁喘得那么厉害,眼神都软了?”
“你!”龙皓晨被戳中心事,气得说不出话,偏过头不去看他,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唐三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底的燥热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柔软。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少年凌乱的发丝,动作不自觉放柔:“药已经喝了,好好歇着。”
龙皓晨猛地偏头躲开,声音闷闷的:“滚。”
唐三也不恼,直起身:“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说罢,转身走向帐篷角落的矮榻,竟真的就那么坐下了,闭目养神,却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榻上的少年身上。
帐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龙皓晨躺在床上,背对着唐三,身体却紧绷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个吻,心脏跳得又快又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该恨唐三,却在他靠近时,连反抗的力气都变得那么小。
而角落里的唐三,看似平静,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吻上那柔软唇瓣的触感,少年迷离的眼神,还有那带着青涩气息的喘息,都像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修罗神力仍在体内蠢蠢欲动,仿佛在催促他更进一步。唐三暗自运气压制,他清楚,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三天之期,还未到。但他心里清楚,无论三天后会怎样,他都不可能再像最初想的那样,“斩断”这缕情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