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塔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脚下的地砖像活物般起伏。思渺被时余拽着穿过走廊，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锐响，那是崩裂的声音。
“底层封印的能量场在减弱！”苍杳的声音带着喘息，她手里紧紧攥着从档案库抢出的几张残页，纸张边缘还沾着蓝色的数据流残液，“这上面记载着封印的结构，需要四股不同的能量才能暂时加固！”
谢忆昔一脚踹开挡路的铁门，短刃劈开扑面而来的黑雾：“少废话，说清楚要怎么做！”
残页上的字迹在震颤中变得模糊，苍杳眯着眼辨认：“裁决的秩序之力，逆行的时间之力，梦境的安抚之力，还有……”她顿了顿，看向思渺，“原初的净化之力。”
四人同时停下脚步。
裁决者陈赐已死，秩序之力断绝；林琈不在，逆行的时间之力只剩谢忆昔继承的零星碎片；时余的梦境之力尚能支撑，思渺的原初之力却因常年压制恶念而极不稳定。
“这是死局。”谢忆昔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紫红瞳里却燃起倔强的光，“但老娘偏不信邪。”
她突然抓住苍杳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我的时间之力虽然弱，但能暂时借你的内务官能量场放大三倍，代价是……”
“我知道。”苍杳打断她，温柔地笑了笑，黑瞳里没有丝毫犹豫，“会短暂失去感知，像个普通人。”
时余看向思渺，赤金瞳里映着她的白发：“原初之力需要媒介才能稳定输出，用我的梦境手环。”他解下手环，不由分说地扣在她腕上，“别担心，我撑得住。”
思渺看着腕上的银丝手环，上面还残留着时余的体温。掌心的碎琥珀突然发烫，那道熟悉的紫色光晕再次浮现，顺着她的指尖流入手环，化作一道淡紫色的纹路。
“走吧。”她握紧手环，粉瞳里的平静被决然取代。
底层的封印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此刻已布满裂痕，黑雾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怨灵特有的嘶吼。裂缝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的身影，长发如墨，被无数锁链束缚着。
“郁瑶烛！”苍杳的声音带着怜悯。
黑雾突然凝聚成狰狞的利爪，直扑四人面门。谢忆昔拽着苍杳侧身躲开，同时激活时间之力，周围的一切瞬间变慢，她看清了利爪的轨迹，却也感到一阵眩晕。
时余的梦境之力化作金色屏障，堪堪挡住后续的攻击，赤金瞳却因过度消耗而黯淡了几分。“思渺！”
思渺抬手，原初之力顺着手环倾泻而出，淡金色的光流中夹杂着紫色的纹路，如同一把利剑，精准地刺入黑雾最浓郁的地方。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竟在光流下消融了几分。
“就是现在！”苍杳将残页抛向空中，纸张化作四道光符，分别落在四人掌心，“注入能量，快！”
谢忆昔咬着牙将时间之力灌入光符，手臂因过载而微微颤抖；苍杳闭上眼，内务官的能量场如涟漪般扩散，与谢忆昔的力量交织成网；时余的梦境之力顺着光符流淌，在封印的裂痕上织出金色的线；思渺的原初之力与那道紫光融合，化作最坚韧的针，将裂痕一点点缝合。
黑雾的反扑越来越疯狂，周柊影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雪白长发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放开她……”怨灵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那是我的家人……我的……”
郁瑶烛在裂缝中央缓缓抬起头，她的瞳孔却空洞得令人心悸。“快走……”她的声音很轻，像易碎的玻璃，“别管我了……”
“闭嘴！”谢忆昔吼道，汗水模糊了视线，“谁他妈允许你放弃了！”
封印的裂痕在四人的合力下渐渐缩小，黑雾的嘶吼越来越弱。就在即将完成的瞬间，郁瑶烛的攻击突然转向苍杳，她是四人中唯一没有战斗能力的。
“小心！”谢忆昔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黑雾的利爪。
“噗嗤”一声，利爪穿透了她的身体。
“谢忆昔！”苍杳的感知突然恢复，却只看到她倒在自己面前，鲜血染红了她的布裙。
时间之力骤然中断，光符的能量场剧烈波动。郁瑶烛抓住机会，猛地撞向封印。
“思渺！”时余突然将她往身后一推，自己扑向裂缝，用身体挡住了怨灵的冲击。梦境之力在他体内炸开，金色的光屑如同流星，洒满了整个底层。
“时余！”思渺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在黑雾中变得透明，腕上的手环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紫色光晕突然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思渺的粉瞳被紫光覆盖，原初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出，竟在瞬间压制了黑雾和怨灵。
她冲到裂缝边，想抓住时余透明的手，却只捞到一把光屑。
“活下去……”时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赤金瞳里映着她的脸，“别再一个人……”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手环上的一道赤金色纹路，与那道紫色纹路缠绕在一起。
封印在最后一刻闭合，黑雾和周柊影的低语被隔绝在裂缝后。
底层只剩下思渺和抱着谢忆昔的苍杳。
谢忆昔靠在苍杳怀里，呼吸微弱，紫红瞳望着她的脸，嘴角却带着笑意：“笨蛋……说好要一起种草莓的……”
苍杳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声音哽咽：“我记得，都记得……”
思渺站在原地，腕上的手环忽明忽暗。时余消散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与她发间的碎琥珀相呼应。
掌心的残页被风吹起，露出最后一行被忽略的字：
“命轮支柱的真正作用——打破轮回。”
中央区的实验，从来不是为了维系平衡。
而是为了毁灭与重生。
思渺看着闭合的封印，又看了看相拥的两人，粉瞳里第一次没有了空茫，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她的身边，又空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恐惧。
腕上的紫金光纹交织流转，像一条永不熄灭的河流。她知道，那些离开的人，那些被遗忘的名字，都化作了这光芒的一部分，陪她站到最后。
轮回吗？
她握紧手环，转身走向通往地面的阶梯。
那就让她来看看，这个用无数牺牲换来的新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至少这一次，她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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