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门在身后关上，将陈姐担忧的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隔绝开来。岳悦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条上是她昨晚在手机上，熬红了眼才筛选出来的一家本地中端快时尚品牌——风尚潮流的招聘信息：招聘全职导购，经验不限。
24小时的新手任务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身上穿着昨天咬牙用最后一点钱买的衣服：一件剪裁简单的米白色棉质衬衫，一条深蓝色九分直筒裤，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没有logo，没有繁复设计，干净利落得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接近专业和干净的样子。头发被她仔细地梳成一个低马尾，露出光洁却略显苍白的额头。脸上未施粉黛，只有一层薄薄的润唇膏。
站在风尚潮流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店铺门口，巨大的玻璃橱窗里，塑料模特穿着当季主推的鲜艳印花裙，笑容僵硬。店内传来节奏强劲的音乐和导购们此起彼伏的“欢迎光临”。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香氛和新衣服特有的化学纤维气味。
岳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和胃部的翻搅。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内人流不少，衣架密集，显得有些杂乱。她径直走向收银台，对一位正忙着叠衣服的年轻女孩说：“你好，我是来面试导购的，约了上午十点。”
女孩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指了指店铺后方一个挂着员工通道牌子的狭窄过道：“哦，面试啊？去后面找张助理吧，办公室在里面。”
穿过堆满纸箱和衣架的过道，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没有窗户的办公室。门开着，一个穿着品牌工装、妆容精致、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手指不耐烦地敲着键盘。她就是张助理。
岳悦敲了敲门：“您好，张助理？我是岳悦，来面试导购的。”
张助理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当看清岳悦的脸时，她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度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玩味所取代。
“岳……悦？”她拖长了语调，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胸，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哟，真是稀客啊！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池少……哦，不对，是前池少女友，岳大小姐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小的办公室，带着浓浓的嘲弄，“怎么？池少给你的分手费不够花？需要屈尊降贵来我们这种小店讨生活了？”
办公室外似乎有脚步声停顿了一下。
岳悦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微微打颤的声音。她预料到会有人认出她，但没想到会如此直接、如此恶毒。
【警告：遭遇高强度认知冲击及恶意羞辱。情绪波动剧烈！请宿主启用“基础销售话术与客户心理分析（临时）”技能！】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警钟在意识里炸响！
几乎是本能地，岳悦在意识中嘶吼：“启用！”
一股清凉的、带着条理感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那些关于如何开场、如何应对质疑、如何抓住客户核心需求的知识点变得异常清晰，甚至模拟出几种应对当前羞辱的策略。
岳悦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慌乱和羞愤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挺直了脊背，迎上张助理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系统技能赋予的、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张助理，您好。我是来应聘风尚潮流导购职位的岳悦。我的过去与我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没有必然联系。我相信，贵公司招聘员工的标准，应该是基于能力和态度，而非其他无关的私人信息，对吗？”
张助理显然没料到岳悦会是这种反应——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委屈哭诉，甚至没有试图辩解，只有一种近乎公式化的冷静和……隐隐的压迫感？这完全不符合她对“被抛弃拜金女”的想象。她脸上的嘲讽僵了一下，随即转化为更深的恼怒，仿佛权威受到了挑战。
“能力？态度？”张助理嗤笑一声，站起身，绕着岳悦走了一圈，挑剔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身上那身简单的衣着，“岳小姐，你这身……是在哪个地摊淘的？我们这里虽然是中端品牌，但导购的形象也代表了品牌！你这种品味……”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浓浓的鄙夷，“还有，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放下身段服务顾客？能受得了每天站八个小时？能忍受顾客的刁难？别开玩笑了！我看你就是走投无路，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吧？”
刻薄的言语像毒针，密集地刺来。岳悦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系统的提示在脑海中冷静地分析着张助理的心理：嫉妒、试图打压、维护自身优越感。核心需求：证明岳悦不配，维护自己的权威。
岳悦深吸一口气，系统技能提供的客户心理分析让她强行剥离了情绪，将张助理此刻的刁难视作一次极端的客户服务挑战。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职业化的微笑：
“张助理的顾虑很合理。关于形象，我认为导购的形象应该整洁、专业、不喧宾夺主，让顾客的注意力集中在商品本身。我今天的着装，正是基于这个原则。”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直视张助理，“至于能否胜任工作，口说无凭。不如请张助理给我一个机会，现场模拟一下导购服务？或者，您可以指定一位顾客，让我去接待？实践是检验能力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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