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扣下扳机的瞬间，世界在林双沫眼中一分为二。
现实的景象里，五十米外的人形靶心清晰可见。而叠加在其上的，是未来一秒的片段：子弹击中靶心下方三寸处，惊起一只停在靶子边缘的金属飞虫。
几乎出于本能，他的手腕微不可查地向左上方偏移了半厘米。
“砰！”
枪声在训练场内回荡。子弹精准地穿过了一秒后飞虫将要掠过的空当，钻入了靶心。
【有效击破：弱点伤害x2】
手环上跳出冰冷的提示。
“不错的控制力。”小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驱’和‘弱点’的配合，你已经开始入门了。”
林双沫放下枪，长舒一口气。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证明着刚才那一枪的消耗。预知未来并改变它，对精神的负担远超他的想象。
“哥，喝水。”
明栀小跑着过来，踮起脚尖，将一瓶拧开的能量饮料递到他面前。
她换上了新买的鹅黄色连衣裙，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谢谢明栀。”林双沫接过饮料，揉了揉她的头发。女孩眯起眼，像只被抚摸的猫咪。
这已经是他们在C-14区安顿下来的第三天。这个所谓的“家”，依然处处透着不真实感——过于整洁，过于安静，冰箱里的食物永远会自动补满。但至少，它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你的能力很特殊，林双沫。”小七走到他身边，银色的长发在训练场的冷光下泛着微光，“时间类天赋在‘繁花’也极为罕见。但记住，窥视和篡改时间是有代价的。你看到的‘未来’，只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过度依赖，可能会带你走向更糟的结局。”
“我明白。”林双沫点头。他想起在拍卖场那个失控的瞬间，手术刀的冰冷和内心的暴戾仿佛还在血管里流淌。“代价……我已经体会过了。”
“明白就好。下午的实战训练取消。”小七的语气变得严肃，“我们得出去一趟。
“去哪？”
“暗影集市。”小七吐出四个字，“我查到一点关于‘张先生’的线索，指向那里的一個情报商人。而且，我们也需要补充一些特殊的弹药，给你的‘伙伴’。”
她指了指林双沫腰间的手枪。枪灵“弱点”对常规子弹的消耗不大，但对某些附魔弹药有特殊需求。
林双沫的心跳漏了一拍。张
先生……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名字。
“危险吗？”他问，同时下意识地将明栀往自己身后揽了揽。
“任何时候，把背后露给别人都是危险的。”小七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但在‘繁花’，不冒险就等于等死。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出发。明栀……”
她看向紧紧抓着林双沫衣角的女孩。
“这次她必须跟着我们。把她单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林双沫语气坚定，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了。
小七看了他几秒，最终点头。“可以。但你要看好她，暗影集市……不是儿童乐园。”
一小时后，三人站在了C-12区与未知区域的交界处。一扇锈迹斑斑、刻满诡异符文的铁门出现在一堵破旧的砖墙上，门前倚靠着一个昏昏欲睡、戴着鸟嘴面具的守卫。
“跟紧我。”小七低声说，将几枚闪烁着幽光的钱币弹给守卫，“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惊讶，更不要……随便触碰任何东西。”
守卫懒洋洋地推开铁门。门后并非通道，而是一片旋转的、如同油污泼洒在水面上的光幕。
一股混合着腐臭、香料、血腥和某种奇异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双沫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术刀，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明栀。
“我们走。”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走向深渊的决然，踏入了光幕。
穿过那扇如同油腻水幕般的铁门，喧嚣与混乱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将三人吞没。
……
暗影集市并非位于某个建筑内部，而是一片悬浮在混沌虚空中的破碎街区。
扭曲的木质栈道和生锈的金属平台毫无逻辑地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主要的通道。头顶是没有日月星辰的怪异天空，只有不断变幻的、如同极光般的色彩，提供着昏暗不明的光照。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刺鼻的化学药剂、甜腻到发腐的异界香料、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某种……活物的、带着电击感的臭氧味。
形形色色的“人”挤在狭窄的通道两侧。一个兜售着还在搏动的心脏的摊主，长着六条手臂，每条手臂的皮肤颜色都各不相同。旁边，一个笼罩在雾气中的身影，面前的托盘上摆放着盛有各色情绪的晶莹泪滴。更远处，一个机械改造体正用焊枪为自己的义肢进行着即时的“升级”，火花四溅。
明栀的小手猛地攥紧了林双沫的衣角，指节发白。她把脸半埋在林双沫的手臂后，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恐的眼睛，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别怕，跟紧我。”林双沫低声安慰，同时将“先驱”能力维持在一种低功耗的激活状态。
他的视野边缘不断有未来的碎片闪过：
一个醉醺醺的壮汉在三秒后会撞到旁边的货架；
头顶一块松动的螺丝将在五秒后坠落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一个试图悄悄靠近他们的小偷，在两秒后会被小七无形的气场逼退。
他牵着明栀，灵巧地避开这些“未来”，如同在激流中穿梭的游鱼。
小七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目标明确，带着两人在迷宫般的栈道中穿行。
最终，她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这里只有一个用破烂篷布搭成的小摊，摊主是一个蜷缩在厚重黑袍里的干瘦老者，脸上覆盖着一张布满锈迹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不堪、几乎没有焦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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