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沉渣深渊

林双沫喘着粗气，松开明栀。女孩除了受到些惊吓，毫发无伤。

她看着林双沫背后衣服上被烧出的破洞和下面微微发红的皮肤，小手轻轻覆盖上去，一股微弱的、温暖的能量流入，舒缓了那点灼痛。

“我没事。”林双沫对她笑了笑，站起身。虽然疲惫，但一种经过实战洗礼后的自信，在他眼中慢慢凝聚。

他们取回母虫的酸液囊，交给守在外面的小七。

小七检查了一下任务完成情况，点了点头，将酸液囊丢给老鬼。

“消息。”她言简意赅。

老鬼接过酸液囊，满意地掂量了一下。“‘观测者之眼’……在‘回响长廊’第七区。

张医生和那个‘裂界行者’做了笔交易，内容未知。但之后……有人看到他们往‘沉渣深渊’的方向去了。”

沉渣深渊？林双沫记住这个名字。

“另外，免费附赠一个消息。”老鬼的金属面具转向林双沫，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年轻人，你身上的‘印记’……很醒目。‘守夜人’最近在找带有类似‘印记’的人。小心点。”

守夜人？

没等林双沫细问，老鬼已经重新蜷缩起来，如同睡着了一般，不再理会他们。

小七的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她低声道，率先向集市外走去。

回程的路上，林双沫一直在思考。

“张先生”、“裂界行者”、“沉渣深渊”，还有这个新出现的“守夜人”……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迷雾却愈发浓重。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冰凉的触感传来。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找到回家的路，也为了解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

“‘沉渣深渊’……”小七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三人已回到C-14区相对安全的住所，窗外是模拟出的、永恒不变的黄昏景色。

“那是什么地方？”林双沫问道，一边用湿毛巾擦拭着刚才在虫巢被酸液灼伤的后背。明栀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小手依然按在他的背上，微弱的温暖光芒持续渗入，舒缓着不适。

“一个……世界的坟场。”小七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区域，而是‘繁花’系统处理‘废弃世界碎片’的垃圾场。那里充斥着破碎的物理规则、癫狂的时空乱流、以及被世界抛弃后彻底异化的怪物……和‘无妄者’。”

她走到虚拟窗边，调出“繁花”的公共信息库，一幅混乱、扭曲、由无数破碎大陆块和诡异光带组成的星图投射在空气中。

“在那里，常规的导航手段几乎失效，只有依靠特殊的‘界标’或者对特定‘世界残响’的感应，才能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张先生去那里，目标很可能就是那个‘裂界行者’，这类人天生能在各种裂隙和破碎空间中生存、导航，是探索深渊的顶级向导。”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林双沫立刻抓住了关键。

“没错，但裂界行者极其稀少且行踪不定。老鬼说张先生‘带走’了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小七转过身，眼神锐利，“这意味着，我们很可能不仅要面对深渊本身的危险，还要面对一个被张先生控制、或者与他合作的裂界行者。”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张先生的诡异和强大，林双沫在第一世界已有深切体会。

“我们必须去。”林双沫打破沉默，语气坚定。这是目前最直接的线索，他不能放弃。

“当然要去。”小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常规的装备在深渊里跟废铁没什么两样。”

她开始快速列出清单：

“第一，我们需要‘锚定罗盘’，至少能保证我们不在时空乱流里彻底迷失。”

“第二，高能量压缩食物和净水过滤器，深渊里的东西……最好不要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认知滤网’。深渊里弥漫着‘世界临终的哀嚎’，一种能直接侵蚀理智的精神污染，没有防护，呆久了会直接疯掉。”

“最后，武器和弹药需要针对性的附魔，特别是对付能量体和虚体生物的。”

林双沫看着手环上仅剩的余额，感到一阵压力。“这些东西，恐怕不便宜。”

“拍卖行是别想了。”小七摇头，“我们去‘黑匠铺’。”

……

黑匠铺位于C-13区与C-14区交界处的一条阴暗小巷尽头，门脸毫不起眼，只有一块被油烟熏得漆黑的金属牌匾，上面用扭曲的字体刻着一个“匠”字。

推门进去，灼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敲打声扑面而来。与外面破败的景象不同，内部空间极大，仿佛将整个山腹都掏空了。

无数大小不一的机械臂在轨道上穿梭，吊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熔炉里沸腾着并非凡铁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金属溶液。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五，皮肤呈暗红色，肌肉虬结，额头上长着一对弯曲犄角的壮汉，正挥舞着一柄比他本人还高的动力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剑胚。

每一次敲击都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和能量的嗡鸣。

“巴洛克。”小七喊了一声。

壮汉停下动作，动力锤“嗡”地一声悬浮在他身边。他转过身，铜铃大的眼睛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小七身上，声如洪钟：“哦？稀客。1072，你还没被拆成零件吗？”

“你死了我都不会散架。”小七毫不客气地回敬，将所需的物资清单投射到对方的工作光幕上，“这些东西，最快多久能备齐？”

巴洛克粗大的手指划拉着光幕，猩红的眼睛眯了起来。“锚定罗盘……认知滤网……嘿嘿，你们是要去‘沉渣深渊’送死？”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林双沫和明栀身上，“还带了两个嫩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