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不到的。”
小李的笑声带着疯狂,他猛地用头撞向陆沉的肋骨
“73号早就带着密钥去皇陵了,等你们赶到,他已经把地宫的军火库搬空了!”
陆沉的膝盖顶在小李的后腰时,听到了骨骼错位的脆响。
苏砚扑过去按住挣扎的男人,指尖触到他口袋里的硬物——是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申”字,却比之前找到的任何一枚都要新,边缘的毛刺还没被磨平。
“是新铸的令牌。”
苏砚的声音发颤,他想起父亲账册上的“73号”,“青铜会在培养新的卧底,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军火库,是皇陵里的……”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古籍馆的消防系统突然启动,水幕从天花板落下,将仓库里的箱子浇得透湿。
小李趁机挣脱束缚,撞开通风口的格栅钻了出去,消失在仓库外的夜色里,只留下句模糊的嘶吼:“去问你母亲……她比谁都清楚!”
苏砚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
他想起母亲左臂那道始终遮遮掩掩的疤痕,想起她总在深夜翻看的那本《药性赋》,想起她听到“青铜会”三个字时,瞬间僵硬的指尖——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像账册上的墨迹,在水幕里渐渐晕开,连成片令人心惊的阴影。
陆沉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信他的话。”
他的声音在警报声里格外清晰
“你母亲为了卧底受了那么多罪,绝不会……”
“我知道。”
苏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捡起那本被水浸湿的账册,73页的边缘还留着父亲的指痕
“但我要知道真相,不管它藏在母亲的沉默里,还是皇陵的地宫里。”
水幕渐渐停了,仓库的灯光在湿漉漉的箱子上反射出破碎的光。
那只编号73的铁皮箱还敞开着,像个等待被填满的句号,又像个刚刚开启的问号。
苏砚看着陆沉湿透的侧脸,对方正用匕首撬开另一只未开封的木箱,动作沉稳得像在拆解最复杂的谜题。
他忽然明白,故事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青铜会的余党还在暗处窥伺,父亲缺失的账册藏着新的阴谋,母亲的沉默里或许藏着更沉重的秘密,甚至连那只啃破账册的老鼠,都可能叼着解开谜题的关键。
陆沉撬开第二只木箱的瞬间,苏砚看到里面露出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是枚完整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的不是地支,是个狰狞的“影”字,令牌的背面,粘着根极细的蓝布纤维,与母亲常穿的那件蓝布衫,一模一样。
古籍馆的除湿机在仓库里发出单调的嗡鸣,将潮湿的空气一点点抽离。
苏砚蹲在编号73的铁皮箱前,指尖捏着那根蓝布纤维——在高倍放大镜下,纤维的断口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是被利器割断的,而非自然磨损。
陆沉靠在湿漉漉的货架旁,正用紫外线灯照射那枚刻着“影”字的青铜令牌。
令牌的边缘渗出淡绿色的荧光,与母亲那件蓝布衫袖口的染料反应完全一致。
“是同一种染料。”
他的声音沉得像仓库的水泥地
“北邙山的酸枣树皮熬的,只有守陵人和苏家的人知道配方。”
苏砚的目光落在被水浸湿的账册上,73页的“军火交易”条目旁,父亲画的兔子头被墨水晕开,模糊成一团灰影。
他忽然想起母亲总在深夜用酸枣树皮煮水,说是“给你父亲泡药的引子”,现在想来,那锅里飘出的或许不是药香,是染布的气味。
“去老宅问问你母亲。”
陆沉将令牌放进证物袋,金属摩擦的脆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但别直接提蓝布衫,她若是真有难言之隐,只会把话藏得更深。”
老宅的炊烟在晨雾里袅袅升起。
母亲正坐在天井的石凳上,用酸枣树皮水浸泡新织的蓝布,木槌捶打布料的声响规律得像心跳。看到苏砚和陆沉,她手里的木槌顿了顿,蓝布在水里漾开的波纹突然乱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母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她把泡好的蓝布捞出来晾晒,阳光透过布面的纹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蓝影
“你父亲去北邙山帮秦伯修石屋了,说中午才能回来。”
苏砚的指尖拂过晾晒的蓝布,布料的纹理里还留着未散尽的酸枣香。
他想起小时候总爱趴在母亲膝头,看她用这种蓝布给父亲缝补长衫,针脚细密得像古籍里的蝇头小楷。
“这种布真耐用,我记得您十年前就用它做过围裙。”
母亲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木槌在石台上磕出个浅坑。
“旧物都扔了,这是新织的。”
她转身往厨房走时,苏砚瞥见她袖口的蓝布有块极淡的褪色,形状与那枚“影”字令牌完全吻合,像是长期把令牌藏在袖口磨的。
陆沉突然指着院角的腊梅树:“伯母,这树是您种的?比北邙山的长得旺。”
“去年从秦伯那移来的。”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他说老宅的地气养人,也养花草。”
苏砚的目光落在腊梅树下的泥土里,那里有个新鲜的脚印,鞋码与古籍馆临时工小李的完全一致。
他悄悄用镊子夹起脚印边缘的泥土,放进证物袋——里面混着极细的青铜粉末,与“影”字令牌的材质相同。
“小李昨晚来过。”
苏砚压低声音,指尖在泥土上划出个“73”的形状
“他来找我母亲。”
陆沉的对讲机在这时响起,张野的声音带着兴奋:“陆队,在鼠洞深处找到这个!”
照片发过来时,苏砚的呼吸骤然停止——是张被啃得残缺的字条,上面是父亲的笔迹:“影在暗处,母在明处,勿信眼见。”
母亲端着两碗姜汤出来时,正撞见两人盯着手机屏幕的神情。她把姜汤放在石桌上,瓷碗与石台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出什么事了?”她的目光在苏砚脸上停留许久,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是不是着凉了?脸这么白。”
苏砚握住母亲微凉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子——是常年握针留下的,却在虎口处多了道新的划痕,边缘还沾着点青铜锈。
“您昨晚见过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