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ooc致歉，私设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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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的夏天，是被蝉鸣和溽暑包裹起来的。空气黏糊糊的，像化不开的麦芽糖，就连院里的老黄狗都趴在芭蕉叶的阴影下，舌头吐得老长，懒得动弹。

吴邪坐在廊下的竹椅里，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旁边坐得笔直的人——张起灵。

准确地说，是瞟向他额前那几缕明显长过眉峰的碎发。

“小哥，”吴邪终于忍不住开口，手里的蒲扇停了，“你这头发，是不是该剪剪了？都快遮眼睛了。”

张起灵闻声，微微侧过头，那双淡然的眸子从发丝间隙里看过来，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胖子正好端着半拉西瓜从厨房出来，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哎哟喂，可算有人提这茬了！我瞅小哥这发型都快赶上当年非主流时期了，再留长点能唱戏。天真，你手艺行不行啊？别给咱小哥剪成狗啃的。”

“去你的！”吴邪笑骂，“我在杭州的时候，偶尔也自己修修刘海，基本功还是有的。” 主要是，他看着张起灵那过分精致的脸被头发遮掩，总觉得有点暴殄天物，心里痒痒的。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跃跃欲试的眼神，又看了看胖子手里那红瓢黑籽、透着凉气的西瓜，再次点了点头：“好。”

于是，简单的家庭理发店就在小院廊下开了张。

吴邪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把银色的理发剪，用酒精棉片仔细擦了又擦。让张起灵坐在一张有靠背的木凳上，自己则围着他转悠，手里拿着块不知从哪个旧床单上剪下来的布，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围在他脖子上。

胖子负责后勤兼气氛组，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拿着个蒲扇在旁边瞎比划，美其名曰“驱散碎发，保持小哥清爽”。

“头稍微低一点，对，就这样。”吴邪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点难得的、近乎郑重的温柔。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穿过张起灵墨色的发丝。发质比他想象的要软，凉凉的，像上好的丝绸。当剪刀冰冷的刀刃贴近皮肤时，吴邪能感觉到指下的人肌肉有瞬间的绷紧，那是身体常年处于警戒状态的本能。但很快，那紧绷感就消失了，张起灵完全放松下来，将自己交付于他。

咔嚓，咔嚓。

清脆的剪刀声混合着聒噪的蝉鸣，竟奇异地协奏出一种安宁的节奏。细碎的黑发簌簌落下，掉在旧床单上，也有的调皮地沾在了吴邪的胳膊上。

阳光透过茂密的柿子树，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晃动光点。吴邪全神贯注，抿着唇，眼神认真得像是在修复一件珍贵的文物。他修掉过长的部分，小心地打理着鬓角，动作有些生涩，却足够耐心。

胖子啃完了一块西瓜，抹了抹嘴，开始点评：“啧，别说，天真你这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小哥，感觉如何？咱天真的服务到位不？”

张起灵没有回答，但吴邪看到他轻轻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是全然放松甚至可称得上是惬意的。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让吴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岁月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定格。没有谜团，没有冒险，只有寻常午后，他为他在意的人修剪头发，而那个人，安心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了！”吴邪长舒一口气，放下剪刀，用手拂去他颈后残留的碎发。

张起灵缓缓睁开眼。

吴邪拿来一面小镜子，递到他面前，有点紧张地问：“怎么样？还成吗？”

镜子里的人，额前和鬓边的头发被修剪得利落清爽，露出了清晰完美的额头和眉骨，整个人显得更加清俊挺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也彻底显露出来，在斑驳的光影下，似乎也染上了些许夏日的温度。

张起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侧头看了看眼含期待、鼻尖还冒着细密汗珠的吴邪，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很好。”他声音低沉，却带着确切的满意。

“嘿！我就说我能行！”吴邪立刻得意起来，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胖子凑过来，围着张起灵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可以啊小吴同志，手艺真不赖！这下小哥更帅了，走出去怕不是要迷倒咱雨村一半的大姑娘小媳妇。”

“死胖子，就你话多！”吴邪笑着推了他一把。

张起灵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碎发。他走到那盆井水镇着的西瓜前，挑了一块最大最红的，递给了还在傻乐的吴邪。

吴邪接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甜丝丝的。他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驱散了所有的暑气。

他看着院子里被剪下来的碎发已经被风吹得聚到了一起，看着胖子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八卦，看着身旁的张起灵安静地吃着西瓜，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

蝉鸣依旧，芭蕉叶依旧绿得发亮，老黄狗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

这就是他们的雨村，吵吵闹闹，平平常常，却充满了踏实而温暖的烟火气。

吴邪想，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