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哭
本章6500+
冰火两仪眼的能量低吼着，如同亘古巨兽沉睡的呼吸。
破碎的平台上，唐舞麟单膝跪地，胸口的冰火漩涡如同活物般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来冰髓火燎的剧痛。
汗水混合着微弱的淡金血丝，沿着他紧绷的下颌滑落，滴在覆盖着薄霜的冰晶碎片上，瞬间凝结。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锁在玄冰前那道倚靠的身影上。
霍雨浩背对着他，身形微微倚靠在冰冷的玄冰上。冰蓝色的神辉如同薄纱般笼罩着他，却无法完全掩盖那身布满裂痕的神铠下透出的深深疲惫与空乏。
那挺拔如孤峰的肩膀，此刻似乎也卸下了一些属于神祇的孤高，显露出一丝力竭后的脆弱。
即使隔着距离，唐舞麟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冰雪般清冽却带着血腥气的、透支到极致的虚弱感。
一种尖锐的、混杂着深重愧疚和强烈担忧的情绪，如同冰冷的铁爪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颈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被对方冰冷手指强势扣住、带着掌控意味摩挲的触感。
滚烫的记忆让那片皮肤再次灼烧起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恐惧？敬畏？还是……那被宣告为“猎物”后，心底悄然滋生、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滚烫悸动？
“凝神，舞麟！”
古月娜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如同警钟，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强行拉回。她站在他身侧，银眸如同最精准的刻度尺，紧盯着他胸口冰火漩涡的每一次细微波动。
“感应它，别把它当敌人，试着把它当成你身体里一条狂暴的河流，而魂链，就是引导它的河床，哪怕只能引导一丝。”
唐舞麟猛地吸了一口灼热又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霍雨浩的背影上撕开，落回自己胸口那折磨人的漩涡。
他闭上眼，所有的意志力都沉入体内，试图去感知那被冰火魂链强行疏导、却依旧桀骜不驯的毁灭力量。
那感觉如同赤手空拳去抓握烧红的烙铁。每一次意念的触碰，都引来毁灭力量狂暴的反噬。
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角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淡金的血珠。
一次更猛烈的反噬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单膝跪地变成了几乎匍匐的姿态，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胸口的冰火漩涡瞬间光芒大盛，赤红与冰蓝激烈对冲，逸散出的毁灭气息骤然变得危险。
“舞麟！”
古月娜脸色一变，银眸中光芒大盛，双手瞬间笼罩上一层银白的光晕，就要强行出手稳定魂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神念，如同无声的潮汐，瞬间笼罩了整个平台。
倚靠在玄冰上的霍雨浩，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他依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得可怕，嘴角甚至又溢出了一丝冰蓝的神血。
但他周身弥漫出的那股神念，却如同苏醒的冰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怒意。
那神念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如同无形的巨手般，狠狠按在了唐舞麟胸口那失控的冰火漩涡之上。
激烈对冲的冰火光芒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狱，瞬间凝固、迟滞，那股狂暴欲出的毁灭力量，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神祇本源的冰寒意志压制下，如同被扼住咽喉的凶兽，不甘地咆哮着，却硬生生被按回了魂链的疏导轨道。
唐舞麟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寒意志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翻腾的毁灭力量强行镇压。
那深入灵魂的痛苦骤然减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绝对力量强行掌控的窒息感和……一丝奇异的安心感？他剧烈喘息着，抬起头，看向霍雨浩的方向。
霍雨浩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深邃、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
他的目光，越过空间，精准地钉在唐舞麟脸上，落在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额头的汗水、掌心的血迹上。
“废物。”
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极北的风刮过冰原。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唐舞麟的心窝，远比身体的痛苦更甚。
他身体猛地一僵，湛蓝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屈辱和更深的自责淹没。是啊，他是废物...连自己体内的力量都无法驯服，还要靠别人一次次舍命相救...
霍雨浩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支撑着玄冰，缓缓站直了身体。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破碎的冰晶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那声音如同踩在唐舞麟紧绷的神经上。
他一步步走来，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唐舞麟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那股冰雪般清冽、带着神祇威压和透支后空乏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下来，混合着一丝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吸引力。
唐舞麟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逃离这冰冷的审判目光和令人心悸的气息。但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近。
霍雨浩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
“这点痛苦就让你摇尾乞怜？”
霍雨浩的声音低沉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记住极北之地失控的疯狂了吗？记住你差点将古月娜、将传灵塔、将你自己彻底撕碎的场景了吗？”
他微微俯身，冰蓝色的发丝垂落，几乎要扫到唐舞麟汗湿的额头，冰冷的吐息拂过他的皮肤。
“那种毁灭的滋味，才是你该恐惧的深渊。这点痛楚，只是深渊边缘的微风。”
霍雨浩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讽，
“连这点微风都无法驾驭，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配得上这力量？配得上……活着？”
唐舞麟的瞳孔因巨大的屈辱和痛苦而剧烈收缩，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住下唇，新的血珠渗出，咸腥味在口中蔓延。
就在唐舞麟被这冰冷的言语刺得体无完肤，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
霍雨浩再次抬起了手。
那只手，依旧覆盖着残破的冰晶甲胄，指节分明，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量感。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扣住他的命脉，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安抚意味，径直落在了唐舞麟的头顶。
冰冷的甲胄触感瞬间穿透发丝，激得唐舞麟浑身一颤，霍雨浩宽大而有力的手掌，带着沉重的力道和刺骨的寒意，强势地、近乎粗暴地揉了揉他汗湿凌乱的黑发。
那动作，如同主人揉弄一只不听话却又不得不照看的宠物，充满了掌控、责备，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站起来。”
霍雨浩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刻骨的嘲讽，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的猎物，没资格永远跪着。”
头顶那冰冷、强势、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触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在唐舞麟混乱的心湖中炸开。
屈辱、痛苦、恐惧、茫然……还有那被如此对待后疯狂滋生的、滚烫的悸动和被强势“标记”的归属感，如同冰火两重天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那手掌的压迫和命令下，猛地挺直了腰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刚离地，力量尚未完全凝聚的刹那——
霍雨浩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
“噗——
一大口冰蓝色的神血，毫无征兆地狂喷而出，那血液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破碎的冰晶，星星点点溅落在唐舞麟惊骇抬起的脸上、胸口。
笼罩在霍雨浩周身那薄薄的冰蓝神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如同精致的冰雕失去了所有生机，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浩瀚的星河仿佛瞬间黯淡、熄灭，只留下无边的空洞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玉山，在唐舞麟和古月娜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直挺挺地、毫无征兆地向前倒去。
“雨浩——！！！”
唐舞麟的嘶吼，带着撕裂灵魂般的惊恐和某种被瞬间击穿的剧痛，响彻了整个冰火两仪眼。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霍雨浩倒下的身影，在唐舞麟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那喷溅在他脸上的冰蓝色神血，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思维，只剩下心脏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的窒息感。
“不——！”
古月娜的惊呼几乎与唐舞麟的嘶吼同时响起，银白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扑向倒下的霍雨浩。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在霍雨浩喷血、神辉摇曳的瞬间，在身体还因剧痛和魂链束缚而僵硬麻痹的刹那，唐舞麟体内那股一直被强行压制、被恐惧厌恶的毁灭力量，如同被投入了最猛烈的催化剂，轰然炸开。
不再是混乱的暴虐，而是被一种更原始、更狂暴、更不顾一切的意念所点燃——守护！
或者说，是“我的猎物，谁也不能夺走”的绝对占有。
一声压抑在喉间的、非人的咆哮从唐舞麟口中迸发，他幽黑的眼眸瞬间被一层沸腾的金红色所覆盖，皮肤下隐伏的暗金龙鳞纹路如同活物般瞬间凸起、蔓延。
一股远超之前的、带着纯粹毁灭气息却又被某种奇异意志强行引导的金色洪流，从他胸口那冰火漩涡中狂涌而出。
但这股力量并未无差别地毁灭，它如同拥有生命般，一部分狠狠冲击向缠绕他双臂的冰火魂链。
由霍雨浩神力构筑、本已因主人重创而摇摇欲坠的冰火魂链，在这股被极端情绪点燃的毁灭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另一部分力量，则化作一股狂暴的推力，狠狠作用在唐舞麟自己身上，
砰！
他僵硬的身体被这股力量强行推动，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发先至，竟比古月娜更快一步，悍然撞向倒下的霍雨浩。
在霍雨浩冰冷的身体即将重重砸在锋利冰晶上的前一刻——
唐舞麟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姿态，将自己垫在了下方！
噗！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霍雨浩冰冷的、失去意识的身体，狠狠砸进了唐舞麟的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唐舞麟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淡金色的血猛地喷出，尽数溅在霍雨浩冰蓝色的神铠和苍白如纸的脸上。
“呃！”
唐舞麟痛得蜷缩起来，双臂却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环抱住怀中冰冷的身躯，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过去。
胸口的冰火漩涡因这剧烈的撞击和魂链的濒临破碎而疯狂扭曲，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但他抱紧霍雨浩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动。
“雨浩...醒醒！你醒醒！”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恐慌，拼命摇晃着怀中毫无反应的身体。
那冰冷僵硬的触感，那嘴角不断溢出、沾染了他淡金血液的冰蓝神血，都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
古月娜的身影终于赶到。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唐舞麟如同护住珍宝的凶兽，死死抱着失去意识的霍雨浩，浑身浴血，胸口冰火魂链濒临破碎，眼中燃烧着毁灭的金红与绝望的深邃，状若疯狂。
她的银眸中充满了震惊与痛楚。
“舞麟！冷静！”
古月娜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强大的精神震慑，
“他的神格未碎，是本源透支，神魂陷入自我保护性的沉眠，你这样只会让魂链彻底崩溃，加速你自己的力量反噬！”
她的话如同冰水，让唐舞麟狂乱的眼神有了一丝瞬间的清明。
他低头看着怀中霍雨浩紧闭的双目、毫无血色的脸，那强势宣告他为“猎物”的薄唇此刻紧抿着，脆弱得令人心碎。
“保护……沉眠……”
唐舞麟喃喃着，眼中毁灭的金红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艰难地与那股暴走的守护（占有）意志对抗。他环抱霍雨浩的手臂微微颤抖，却没有松开。
“把他放平！”
古月娜果断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冰火魂链需要稳定，他需要最精纯的能量温养。”
唐舞麟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在古月娜的指引下，极其小心地、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般，将霍雨浩冰冷沉重的身体轻轻放在相对平整的冰晶平台上。
他的动作笨拙而僵硬，目光却死死锁在霍雨浩脸上，未曾离开分毫。
古月娜迅速上前，双手虚按在霍雨浩胸口上方。
银白的光芒从她掌心流淌而出，带着浩瀚的元素统御之力，小心翼翼地渗透进霍雨浩残破的神铠，探查着他体内糟糕的状况。她的眉头越蹙越紧。
唐舞麟跪坐在一旁，胸口的冰火漩涡因魂链濒临破碎而明灭不定，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但他仿佛感觉不到。
他只是死死盯着古月娜的动作，看着霍雨浩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冰蓝色神血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凝固成刺目的痕迹。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面对金龙王反噬更甚，比被宣告为猎物时更甚。
那是一种……即将失去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某种刚刚在他冰冷废墟般的世界里扎根的……滚烫存在的灭顶恐慌。
“他……会死吗？”
唐舞麟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古月娜探查的神念微微一顿，银眸抬起，看向唐舞麟。那眼神复杂，有痛惜，有凝重，但最终化为一种沉静的坚定。
“不会。”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但透支太重，本源受损，神魂需要时间修复。这冰火两仪眼的能量虽狂暴，却蕴含天地造化之力，是温养他最好的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唐舞麟胸口那明灭不定的冰火魂链上，语气带着一丝命令，“
现在，稳住你自己的魂链，用你所有的意志力，这是支撑他神魂修复的根基之一，如果你失控了，魂链崩溃的反噬，会直接冲击他脆弱的神魂！你想害死他吗？！”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唐舞麟耳边，
想害死他...吗……
不！
绝不！
唐舞麟身体剧震，眼中疯狂闪烁的金红光芒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决绝取代。
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按住自己胸口的冰火漩涡，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一股不顾一切的执念，狠狠压向体内那再次躁动起来的毁灭力量。
剧痛如万蚁啃咬，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淡金色的汗水混合着血丝不断渗出。
但他按在胸口的手却如同铁钳，纹丝不动，那濒临破碎的冰火魂链，在他强行凝聚的意志和古月娜从旁引动冰火两仪眼能量辅助下，光芒虽然黯淡，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崩溃，维持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平衡。
古月娜看着唐舞麟痛苦挣扎却死死支撑的模样，看着他望向霍雨浩时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恐惧、依赖和某种滚烫情愫的眼神，银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将精纯的冰火两仪眼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向霍雨浩残破的神体。
平台上陷入了死寂般的忙碌。
古月娜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操控着狂暴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温养着霍雨浩的神魂本源。
唐舞麟则如同守护着最后火种的囚徒，用意志对抗着体内的毁灭和魂链崩溃的剧痛，死死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平台上那个冰冷苍白的身影。
时间在冰火的低吼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古月娜终于引导完一股相对温和的能量流，暂时稳住霍雨浩体内最糟糕的崩坏趋势后，她微微松了口气，额角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看向依旧如同雕塑般跪坐在一旁、死死压制着自身力量、脸色惨白如鬼的唐舞麟。
“暂时……稳住了。”
古月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但修复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他的神魂沉眠，对外界几乎毫无感知。”
唐舞麟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但按在胸口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古月娜，湛蓝的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多久？”
“不知道。”
古月娜摇头，目光落在霍雨浩毫无血色的唇上，那里还残留着唐舞麟淡金色的血迹，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甚至更久。取决于他本源的恢复速度，也取决于……”
她看向唐舞麟，
“你能否一直维持住这冰火魂链的稳定。”
唐舞麟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霍雨浩唇边那抹刺目的淡金。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爬行着，踉跄地挪到霍雨浩身边。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苍白脆弱却依旧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看着他紧抿的、染着自己血迹的薄唇，唐舞麟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所有的恐惧、痛苦、屈辱、依赖……还有那被强势宣告后悄然滋生的、滚烫而陌生的情愫，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尖带着血污和汗水，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抚向霍雨浩冰冷的唇角，想要拭去那抹碍眼的淡金。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
一只冰冷、修长、覆盖着残破冰晶甲胄的手，如同闪电般抬起，精准无比地、带着一种沉睡中依旧存在的本能防御，死死扣住了唐舞麟的手腕。
那力道，冰冷而强硬，不容挣脱
唐舞麟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
霍雨浩依旧紧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那只扣住他手腕的手，似乎只是沉睡中的神祇，无意识间做出的防御反应。
但那只手的存在，那冰冷的触感，那熟悉的、带着掌控意味的力道，却如同最滚烫的烙印，瞬间灼穿了唐舞麟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雨浩……”
他喃喃地唤道，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音。被扣住的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感，但他却丝毫不想挣脱。
反而，一种巨大的、混杂着被“抓住”的奇异安心感和无法言喻的委屈，如同洪流般冲垮了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微微前倾，在古月娜复杂而静默的注视下，在冰火两仪眼亘古的低吼声中，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颤抖地，抵在了霍雨浩冰冷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霍雨浩冰冷的神铠和苍白的手背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我……我会守住的……”
压抑的、带着哭腔的誓言，在寂静的废墟上低低响起，如同最虔诚的祈祷。
“我的命……我的力量……都是你的……
“你快点……醒过来……”
“好吗......”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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