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胜利
本章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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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笼罩着史莱克城西的废墟。
巨大的球形空洞悬浮天际，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对虚无感，是终结深渊的丰碑，也是吞噬了太多生命的伤口。
残阳将破碎的大地、凝固的战士、倒塌的残骸染成一片悲壮的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血腥和尚未散尽的污秽气息，沉重得令人窒息。
战场中央，唐舞麟跪在冰冷的瓦砾之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具冰冷、破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身躯。
霍雨浩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皮肤上残留的污秽侵蚀痕迹如同丑陋的烙印，干涸的金色神血在破损的衣袍上凝结成暗沉的斑块。
他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所有的重量和生机都已随着那最后的爆发而流逝。
“前辈……霍前辈……
雨浩……
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唐舞麟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哽咽，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霍雨浩冰冷的脸颊上。
他徒劳地试图将自身那微薄、还被古月娜封印了大半的魂力输入对方体内，但那点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他只能徒劳地感受着怀中那越来越微弱、几乎要停止的心跳和魂力波动，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让开！快让开！”
圣灵斗罗雅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虚弱，踉跄着冲了过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之前为云冥和霍雨浩施展的终极圣光也耗尽了她的力量。
她顾不上仪态，直接跪倒在霍雨浩身边，柔和的、却蕴含着浩瀚生命本源气息的圣光瞬间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最温暖的泉水，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霍雨浩濒临崩溃的身体。
那圣光接触到霍雨浩身体的瞬间，雅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魂核……濒临破碎。本源神力几乎枯竭，污秽侵蚀深入骨髓，正在瓦解最后的神性根基。
还有……还有那强行中止空间湮灭带来的、毁灭性的空间法则反噬……”
雅莉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从未见过如此沉重的伤势。这不仅仅是身体的重创，更是生命本源和神性根基的彻底崩塌。
就像一个布满了裂痕、内部已被蛀空的琉璃盏，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粉碎。
“雅莉前辈，求你，求求你...，
救救他……”
唐舞麟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求。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破碎的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淤积，仿佛下一秒便滴下一颗颗晶莹。
“禁声。”雅莉沉声道。
此刻的她容不得任何干扰。
她闭上双眼，额头的天使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仿佛在不惜一切代价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本源。
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圣光如同实质的生命潮汐，疯狂注入霍雨浩体内，强行吊住那最后一丝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同时艰难地对抗着深入骨髓的污秽侵蚀和空间反噬的破坏。
另一边，数位海神阁的辅助系长老和强大的治疗系魂师也围拢在云冥身边。
擎天斗罗的状况同样糟糕到了极点，浑身浴血，多处骨骼粉碎性断裂，燃烧生命本源抵御深渊洪流的反噬让他如同风中残烛。
但至少，他的根基尚在，意志犹存。
腹部微微起伏的幅度证明着他的生气。
龙夜月守在旁边，老眼含泪，不断将精纯的魂力输入云冥体内，吊住他最后的气息。
古月娜在一位长老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那霜白了大半的银发在残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拒绝了治疗，瞳孔直直盯着雅莉手下那被圣光包裹的身影，
看着雅莉脸上那越来越明显的绝望和燃烧自身生命的决绝，银牙几乎咬碎。
霍雨浩的伤，是为了阻止她，为了守护她，这份情，沉重得让她窒息。
她轻叹
“呵...”
霍雨浩啊霍雨浩，你还真是善良到极致啊...
明明只是个任神明玩弄的傀儡
却在用心保护着每个人...
“空间湮灭……中止的反噬……”
古月娜低声呢喃，眼中充斥出些许痛苦。
作为银龙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那玉石俱焚的一招被强行中止，会带来何等恐怖的反噬。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冲击，更是空间法则对干涉者的无情惩罚，霍雨浩替她承受了绝大部分。
再加上之前的透支、深渊污秽的侵蚀、硬抗主宰投影的冲击……他的身体和神魂，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需要……神级的力量……”
又或者...
古月娜的目光扫过那巨大的虚无空洞，又看向气息奄奄的霍雨浩，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但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
代价太大，而且……未必有效。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雅莉的圣光和他自身那深不见底的求生意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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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沉重和祈祷中流逝。
分秒的流逝如绯色烈火，焚烧每人的心脏。
雅莉的圣光如同永不熄灭的灯盏，持续燃烧着自己，照亮着霍雨浩通往死亡边缘的狭窄通道。
唐舞麟如同石雕般跪在一旁，一动不动，金色的眼眸盯着霍雨浩苍白的脸，眼角最后的泪水早已蒸发，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又似乎只是几分钟。
雅莉的身形一晃，脸色灰败下去，包裹霍雨浩的圣光也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变得黯淡了许多。
她透支得太狠了。
“雅莉。”龙夜月忧心道。
就在这时，霍雨浩那如同死寂寒潭的身体，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一下。
那丝颤动微乎其微，却巧然的让每人察觉到了
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火星。
若沉寂中的针落，
一声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无比的吸气声，从他那苍白的唇间溢出。
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这声音，如同天籁。
“有……有反应了！”
一位治疗系魂师激动地低呼。
若黑夜中的烛火，
雅莉不顾自身的虚弱，再次强行催动圣光。唐舞麟死寂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狂喜和更深沉恐惧的光芒。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这生命复苏的奇迹。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
霍雨浩那双紧闭了仿佛一个世纪的冰蓝色眼眸，终于……艰难的掀起一丝缝隙。
没有神光，没有锐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深色混沌。
他醒了。
在圣灵斗罗燃烧生命的守护下，在自身那被逼到绝境却仍未熄灭的求生意志下，他艰难地从死亡的悬崖边缘，爬回了人间。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眸中，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看到熟悉面孔的安心，只有一片空洞的、仿佛迷失在无尽迷雾中的茫然。
霍雨浩的视线毫无焦距地扫过周围模糊的人影，扫过雅莉苍白而充满希冀的脸，扫过唐舞麟那狂喜与恐惧交织、泪水再次决堤的金色眼眸……
最终，那空洞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微微抬起、布满污秽侵蚀痕迹和干涸金血的手上。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陌生感。
仿佛在看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残破的玩具。
那深入骨髓的错位感和虚浮感，在重伤濒死的虚弱状态下，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刚刚复苏的、脆弱的意识。
“我……”
一个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出，带着浓浓的茫然和……自我质疑。
“这……力量……”
他试图感受体内残存的魂力，却只感觉到一片枯竭的荒漠和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剧痛。
那感觉……陌生而痛苦。仿佛这具身体，这力量，都不再属于他。
剧烈的困惑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刚刚苏醒的霍雨浩。
他眼前一黑，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丝清醒意识再次被沉重的黑暗和混乱的迷雾吞噬。
眼帘无力地垂下，刚刚睁开的眼眸再次陷入昏迷。只有那微弱却持续的心跳，证明着生命之火仍在顽强地燃烧。
“前辈！！”
“阁下！”
雅莉脸色凝重，但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
“送回海神阁！用‘生命之泉’！稳定他的生命体征！清除污秽侵蚀！快！！”
数位海神阁长老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最柔和的力量托起霍雨浩的身体，一层层精纯的守护魂光将其笼罩，化作流光，朝着史莱克学院核心——海神阁的方向急速飞去。
唐舞麟踉跄着站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就要追上去。
“舞麟，别去了。”古月娜平淡的声音响起，
“你去了，做不了什么，你的力量，甚至会干扰他的恢复。”
唐舞麟的脚步如同被钉住，他回头看着古月娜那双平静而疲惫的金色眼眸，看着她霜白的鬓角，再看看自己沾满污血和霍雨浩血迹的双手，前进的脚步在挣扎中挺住。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冰冷的瓦砾之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他活了下来。
深渊被终结了。
前辈……也暂时脱离了死亡。
但这场胜利，是用前辈的濒死、阁主的濒死、古月娜的龙元损耗和银发霜白换来的。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那人在死亡的边缘被拉回，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自我质疑的迷雾。
那人跪在废墟中，守护着前辈留下的血迹，灵魂被无边的痛苦与罪责反复凌迟。
而巨大的虚无空洞，如同史莱克天空无法愈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惨烈代价。
这场深渊的侵袭
真的胜利了么...
作者说:
今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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