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霁在剧痛中醒来，喉咙里呛满了铁锈味的空气。
她的视野被一片暗红色占据——那不是血，而是从头顶锈蚀圣坛垂下的絮状物，像某种生物的触须般缓缓蠕动。右臂传来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琉璃化的左臂正被那些黑色物质缠绕，晶石与锈蚀接触处迸溅出细小的蓝紫色火花。
“第108位时钥者。”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白霁猛地转头，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三米外站着个身披齿轮袈裟的僧侣，他的右脸已经金属化，齿轮结构的肌腱在皮下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个缓慢旋转的微型钟表。
“这是哪？”她试图站起，却发现双腿被时之尘埃凝结的锁链固定。记忆最后的画面是云珩在晶石共振带向她伸出的手，以及突然炸开的黑色冰晶。
僧侣——后来她知道他叫“齿轮”——用扳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金属撞击声里混着电子杂音：“齿轮修道院，方舟的第八十一号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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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圣坛的震动突然加剧。
黑色锈蚀如潮水退去，露出下方巨大的齿轮装置。那些本应锃亮的金属齿盘如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孔洞里渗出粘稠的虹色液体。白霁的琉璃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与主齿轮中央的凹槽产生共鸣——那形状竟与云上之城晶石舱的控制台一模一样。
“你的城市，”齿轮的声带发出卡带的摩擦声，“不过是方舟的导航模块。”
一段强制植入的记忆在她脑中炸开：
初代城主跪在圣坛前，将黑色冰晶注入齿轮核心；
云上之城的晶石塔在建造时，塔基埋着来自修道院的时之尘埃；
而她——白霁，是唯一能适配所有神经接口的“活体密钥”。
“云珩在哪？”她挣断锁链，琉璃手臂亮起危险的光。
齿轮的钟表眼突然疯狂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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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修道院的走廊像生物的肠道般蠕动。
白霁跟着齿轮穿过记忆回廊，两侧玻璃管里的记忆结晶正集体沸腾。某个瞬间，她看见云珩的脸在其中一闪而过——他被困在时之井底的某个时间褶皱里，记忆气球像被蛛网黏住的萤火虫般明灭不定。
“你们用他当诱饵？”她的声音让走廊顶部的齿轮群集体震颤。
齿轮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指缝里渗出黑色液体——蔷薇在阻止他说话。他的金属脸裂开一道缝，用气音挤出几个字：“找...钟楼...”
整条走廊突然倾斜。白霁撞破一扇琉璃窗，跌入静默花园。时蚀花在她周围绽放，花瓣上的齿轮碎片割破她的皮肤，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晶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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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花园中央的时之瞳正在崩解。
这座巨大的钟表有一半已经锈蚀成废铁，剩余部分逆时针旋转着，齿轮咬合声像垂死者的喘息。白霁的琉璃手臂自动对准表盘，读取到一段加密信息：
**“青蘅与玄燮已抵达外围，携带机械鲸残骸。”**
**“盐泪之都的钥匙仍在路上。”**
**“你是最后的变量——”**
文字突然扭曲成蔷薇的警告：“时钥者，跪下。”
无形的压力碾碎她的膝盖。时蚀花藤蔓缠上她的脖颈，花蕊里伸出针管状的口器，对准她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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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钟声救了她的命。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修道院顶部传来，时之瞳的玻璃罩炸裂。白霁抬头看见敲钟人——那应该就是“钟楼”，他站在崩落的齿轮雨中，双手握着撞钟木，每敲一次就有大片锈蚀物质从圣坛剥落。
“接住！”钟楼抛来一块记忆结晶。
白霁用琉璃手臂捏碎它，云珩的声音如洪水般涌出：“白霁！齿轮修道院是陷阱！蔷薇要的不是城邦，是能承受方舟核心的容器——”
话音戛然而止。结晶残渣在她掌心组成一个坐标：时之井最底层，标注着“第五城邦入口”。
钟楼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混着齿轮崩裂的哀鸣：“青蘅让我告诉你...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白霁的琉璃手臂突然刺入地面。整个静默花园的时蚀花集体转向她，花瓣上的齿轮开始反向旋转——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蔷薇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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