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寂,下雨了,你拿这把伞遮吧。”
“不用。”余春寂移开目光,她身侧的手便将伞握紧,故作自然地收回,对此她淡淡补充道,“等下司机接我,这伞你还是留着自己用。”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身后人的声音在颤抖,“嫌弃我的破伞,没车……”
“嗯。”
季盛隙怔住了:“真的?”
余春寂真心实意笑了:“不可以吗?”
她回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礼貌解释说:“别误会,分手不是因为这个,我什么都不缺,谈恋爱要求的只有感情和人品方面而已——刚刚说过一遍了,你应该懂。”
外面的雨渐渐变小,甚至出现了太阳,正好照在余春寂的身上,美得理所应当。
书店门口停靠一辆灰色跑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孩,动作有些跳跃,很开心地奔过来挽住余春寂的手臂,亲呢撒娇:“大小姐我来接你啦!”
余春寂点点她的额头数落也不拿把伞,反被黏人精缠上,“哎呀才几滴水!还不是因为我们大小姐,雨都变小了!时间还早我们去逛街兜风吧,你看我把爱车都开来了,再吃好吃的,庆祝你单身嘻嘻嘻。”
“行吧,就你嘴甜。”余春寂被她踮着脚用手挡雨,十分受用,以至于嘴角带着笑道别,“季盛隙,我们的关系就到这结束了,没必要的话最好别见面。”
季盛隙目光追随对方的车远去,然后眼神发直,伫在原地半晌。直到有人路过,不慎撞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机械挪回书店里的咖啡厅,将冷掉的饮品猛地灌干净,来勉强消减喉咙的艰涩感。
他又点了杯余春寂最爱的日落,细细啜饮,翻开本书,慢慢喝了半天。
店员对他很熟悉,走过来问书需不需要留着。
季盛隙的眼睛终于有了点亮光,恢复成往日腼腆的样子,客气回复,“直接包起来,谢谢。”
店员微笑着服务,拿起那本书时却生了丝疑惑。
这位先生向来看书快,几个小时应该够他翻阅四分之三,可手里这本书只在较前部的位置草草夹着张书签,实在是……心不在焉。
结合先前的状况,她猜出些大概,体贴端来一份甜点,借口是常客的小优惠。
季盛隙看着面前精致的马卡龙,无奈抱歉:“谢谢,我不喜欢吃甜的。”
“可以送给女朋友啊,甜食会让心情变好。”店员朝他狡黠挤眼,意思再明白不过。
季盛隙失语,接受了这份好意,点头致谢。
但他清楚,无论多少马卡龙,都换不回余春寂的一点原谅。
“季盛隙,你烂掉了,我们分手吧。”
他烂掉了。
的确,他烂掉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种话。余春寂怎么可能嫌弃他,从来只是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嘴硬好多年,其实我就是卑微,我觉得我配不上余春寂又不甘心,这样的矛盾拖拽着我走了九年,到底还是伤害了她。
我怎么敢。
我明明很喜欢很喜欢她。
季盛隙喜欢余春寂。
高二那年,他明明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这几个字。
从此有道名为暗恋余春寂的风贯穿了季盛隙整个青春。
那是他黯淡自卑的青春期里最大的秘密。也是唯一而长存的光。
甚至直到如今,他依旧能靠着偷窃来的剩余的光走下去。
但贪心不足是人的劣根本性,如果拥有过,怎么舍得放开。
季盛隙失魂落魄地回家,把马卡龙狼吞虎咽,连着眼泪咽进胃里。
与之一同翻江倒海吐出在马桶中的,还有药。
余春寂,求你施舍我。
给我点爱吧,让我活下去好不好。
过于瘦削的手臂抓住了床头柜的照片,原本病态的白因为用力而泛青。
季盛隙紧紧抱着相框,抱着曾经的他们哭得几乎要断气。
偏偏他咬着手背,狭窄的房间还堆满了书,盛不下他的痛苦,和眼泪一齐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