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橘子味的铁锁

第2章　橘子味的铁锁（倒计时730天）

雨下到第六个小时，南城旧巷的瓦沟开始唱歌。一滴、两滴，顺着屋檐砸在青石板，像有人用指甲轻叩锈铁门。林听澜把外套顶在头上，踩着水洼跑向教学楼后门。那里，早有人等她。

江砚倚在门檐下，校服外套被雨泡出深色轮廓，袖口滴着水。他右手拎着一只塑料袋，橘色液体在透明袋里晃，像一盏小小的灯。他抬眼，雨水从睫毛滚落，声音却带着笑：“零下一度，喝不喝？”

林听澜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冰得发麻。瓶身蒙着雾，水珠滚落，像夏天突然回到冬天。她拧开瓶盖，“噗”一声轻响，汽泡争先恐后涌到瓶口，炸开橘子的甜味。江砚侧头，看她喉结滚动，眼底浮起一点很轻的满足。

“体检报告出来了？”她问。

“嗯，心律不齐，小毛病。”他说得随意，像在讨论今晚的作业。

林听澜没再问，只是抬手，把他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指尖碰到他下巴，冰得两人同时一颤。

【票据·011】零下汽水瓶——三年后，这两瓶汽水被放在他墓碑前，瓶身炸裂，玻璃混雨水流进土壤。

雨声忽然变大，门檐太窄，两人肩膀贴在一起。江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日历，纸边被雨水晕出毛边。他递给她，手指在“3月1日”那格轻轻一点：“从今天开始，730页，每撕一页，我就欠你一个愿望。”

林听澜低头，看见格子下面有一行铅笔字：

——“如果我先走，愿望替我活下去。”

她鼻尖一酸，却笑出声：“幼稚。”

江砚没反驳，只把口袋里的另一件东西塞进她掌心。是一枚被体温捂热的瓶盖，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刻着极小的“L”。

【票据·012】刻字瓶盖——七年后，这枚瓶盖被穿成项链，挂在她锁骨正下方，洗澡时割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雨幕深处，保安大叔的手电筒扫过，光束在两人脚边停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橘色光斑落在水洼里，像碎掉的月亮。江砚忽然伸手，替她把湿发别到耳后，指尖停在耳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怕，我把心跳留给你。”

林听澜没抬头，只是攥紧日历，纸页在掌心发出极轻的“咔”声。

那一刻，她并不知道，730天倒计时，从这一秒开始滴答。

【票据·013】倒计时日历——第730页撕下的那天，背面写着同一句话，只是字迹被血晕开，再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