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月裂帛（倒计时728天）
1
四月的南城开始飘絮。白绒绒的杨花落在操场，像一场无声的春雪。
林听澜把第二页日历撕下来，对折再对折，直到纸边割疼指腹。
——728，像一道未愈的伤口，一天比一天深。
2
体育课，八百米测试。
江砚站在终点线，手里拿着秒表。
林听澜跑到最后五十米，肺里像塞了一把火。
她抬眼，看见江砚的嘴唇在动，听不见声音，却读懂了——
“加油。”
她冲过终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汗水和呼吸一起撞在他胸口。
江砚的手臂收紧，心跳贴着她的耳膜，急促却紊乱。
“别跑了，”他低声说，“以后都不跑了。”
林听澜喘着气笑：“怕我超过你？”
江砚没回答，只是用拇指擦去她额头的汗，指尖冰凉。
【票据·023】秒表——五个月后，秒表停在00:00:00，电池耗尽，像一颗不肯再走的心。
3
晚自习，教室灯管滋啦作响。
江砚趴在桌上，脸色苍白。
林听澜递过去一块巧克力，他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里疼？”
“嗯，像被针扎。”
林听澜从书包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剥开，塞进他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开，江砚弯了弯眼睛：“甜。”
下一秒，糖纸从他指缝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片枯叶。
【票据·024】橘子糖纸——一年后，糖纸被夹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纸背写着“对不起”。
4
周末，江砚缺席了补习。
林听澜打电话，关机。
她骑单车穿过半个城市，停在江家别墅门口。
佣人支支吾吾：“少爷在医院。”
林听澜赶到急诊，看见江砚坐在走廊长椅上，左手腕缠着纱布，血迹渗出。
“怎么回事？”
“抽血，”江砚笑，“医生说我血管太细，扎了三针才找到。”
林听澜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指尖发抖。
江砚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掌心：“别怕，小伤。”
纱布下的针孔却像一个个细小的黑洞，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票据·025】纱布——三个月后，纱布被扔进垃圾桶，沾满血和消毒水味。
5
夜里，林听澜做了个梦。
梦见江砚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她。
她喊他的名字，他却一步步往后退，像要走进风里。
她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月亮挂在树梢，冷得像一块冰。
她拿起手机，给江砚发消息：
【明天陪我去图书馆。】
对方秒回：
【好。】
【票据·026】凌晨两点的短信——两年后，短信躺在已删除文件夹，像一条再也回不去的河。
6
图书馆，医学区。
林听澜抽出一本《心脏外科手册》，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着：
“如果心脏停跳，请把我的心跳寄给她。”
字迹潦草，是江砚的笔迹。
她合上书，心跳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江砚坐在对面，低头写笔记，睫毛在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林听澜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
“江砚。”
“嗯？”
“我们逃课吧。”
【票据·027】图书馆借阅卡——一年后，借阅卡被注销，书被退回仓库，字迹褪色。
7
逃课，公交最后一排。
车窗开了一条缝，风灌进来，带着春天的味道。
江砚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呼吸浅得像随时会断。
林听澜把耳机塞进他耳朵，按下播放键。
《简单爱》的前奏响起，他睫毛颤了颤，嘴角弯起。
车到站，他却没有下车。
林听澜推他：“江砚？”
他睁开眼，眼底有一瞬的茫然，随即笑：“到站了？”
她点头，心跳却乱了节奏。
【票据·028】耳机——四个月后，耳机线缠在车轮上，断成两截，像一条被剪断的脐带。
8
傍晚，天台。
风很大，吹得铁门哐当作响。
林听澜把第三页日历撕下来，折成纸飞机，用力抛出去。
纸飞机在风中打了个旋，落在江砚脚边。
他弯腰捡起，展开，上面写着：
“今天，我偷偷许了三个愿望。”
江砚抬头，看她：“哪三个？”
林听澜笑，眼泪却掉下来：“不告诉你。”
江砚伸手，接住她的泪，指尖冰凉。
“别哭，”他说，“我还没死。”
一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得人心口生疼。
【票据·029】眼泪——一年后，眼泪被风干，留下一道浅浅的盐渍，像一条看不见的疤。
9
夜里，宿舍熄灯。
林听澜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江砚发来一张心电图，线条起伏，像一座小小的山。
配文：
“今天的心跳，送给你。”
她放大图片，指尖落在那条曲线上，仿佛能触到他的脉搏。
屏幕暗下去，心跳声却留在耳边，久久不散。
【票据·030】心电图照片——九个月后，照片被设成她的手机壁纸，直到屏幕碎裂，像素模糊成一片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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