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苏晚柠站在教学楼走廊的窗边,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水花。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转着那把黑色长柄伞——伞骨上挂着的柠檬糖回形针在风中叮当作响。
"喂,要不要搭车?"
刘耀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手里晃着车钥匙。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无袖衫,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引得过路的女生频频回头。
"谢了,我有伞。"苏晚柠头也不回,拇指摩挲着伞柄上那行油性笔写的小字。
"哦?"刘耀文凑近看了眼,突然笑出声,"M?该不会是......"
"美术室借的。"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把伞塞进书包,"你管太宽了。"
刘耀文挑眉,正要说什么,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马嘉祺被三个女生围在饮水机旁,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面无表情地听着面前女生说话,右手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钢笔——苏晚柠认得那支笔,上周摔在地上时笔尖有点歪了。
"......能不能教我做题?"女生的声音飘过来,"就这周五放学后......"
苏晚柠眯起眼。
"哇哦,"刘耀文吹了个口哨,"好学生真受欢迎。"
她没搭理,径直走过去,肩膀"不小心"撞了下饮水机。热水键被碰到,滚烫的水流瞬间溅出来。
"小心。"
马嘉祺反应极快,一把拉开那个女生,自己却被热水溅到了手腕。苏晚柠盯着他瞬间泛红的皮肤,皱了皱眉。
"抱歉,"她毫无诚意地说,"手滑。"
马嘉祺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雨越下越大。
苏晚柠蹲在美术室整理画具,窗外电闪雷鸣。她慢悠悠地把颜料一支支拧紧,完全没在意被雨水打湿的裤脚。
"你故意的。"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马嘉祺靠在门框上,右手手腕红了一片,袖口还滴着水。他手里拿着本画册,正是上周图书馆失踪的那本绝版《莫奈光影集》。
"什么?"苏晚柠装傻,目光却黏在那本画册上——她找了三个月都没借到。
马嘉祺没说话,走到她面前放下画册。扉页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借阅卡,最新一行赫然是她的名字,日期是三年前。
"你借走没还,"他语气平静,"害我找了三年。"
苏晚柠噎住。她确实忘了还——那年马嘉祺突然转学,她一气之下把很多事都抛在了脑后。
"所以?"她挑衅地抬头,"要罚款吗?"
马嘉祺忽然弯腰,从她笔筒里抽出一支炭笔。他拉过苏晚柠的手腕,在她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图书馆新系统,"他松开手,"记得补登。"
炭笔的触感痒痒的,苏晚柠低头看着掌心那串工整的数字,突然注意到他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小学时教她算术题的表情一模一样。
雨势渐小的时候,他们并肩站在教学楼门口。
马嘉祺撑开那把黑伞,伞面微微倾向她这边:"走吧。"
"你手腕,"苏晚柠突然说,"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
"哦。"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雨水在脚下汇成小溪。苏晚柠瞥了眼马嘉祺湿透的右肩,突然抢过伞柄,把伞往他那边倾斜。
"别闹。"马嘉祺皱眉,又把伞推回来。
"谁跟你闹?"苏晚柠索性松开手,"爱打不打。"
伞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两个人站在雨里面面相觑,头发很快被淋湿。马嘉祺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白衬衫变得透明,贴在精瘦的腰线上。
"你还是这么麻烦。"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伞。
苏晚柠咧嘴一笑:"你才知道?"
雨幕中,黑伞最终稳稳地罩在两人头顶,谁都没有再动它。
回到家,苏晚柠从书包里摸出那颗不知什么时候被塞进来的柠檬糖。糖纸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明天记得还书。——M」
她轻哼一声,随手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抽屉深处躺着三颗同样包装的柠檬糖——2016年、2019年、2020年,每年一颗,糖纸早已褪色。最新的一颗被扔进去时,撞到了藏在角落的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扉页烫印着"S&M"的缩写。
苏晚柠的手指顿了顿。这是她初中时开始记录的"马嘉祺观察日记",从身高变化到打球习惯,甚至统计过他每周穿白衬衫的天数。最新一页还夹着昨天在美术室捡到的草稿纸——马嘉祺画废的几何图形背面,有她打瞌睡的侧脸速写。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对面漆黑的窗户。马嘉祺的房间今晚意外地早早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