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散尽，仙殿内重归寂静。

苏映雪站在祭坛前，指尖仍残留着刚才触碰阵眼时的灼热。林晚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她知道，师父的心已经彻底冷了。

“师父……”她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走。”苏映雪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里没我们待的地方了。”

林晚音咬了咬唇，默默跟上。

两人走出仙殿，晨光刺破山雾，洒在她们身上。风从林间穿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林晚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座破败的仙殿，心中隐隐作痛。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师父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落霞城北街，一间老旧的客栈内。

“你说什么？他们去了北山仙殿？”萧无尘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杯茶，声音低沉。

“是。”一名黑衣修士跪在地上，低声回禀，“属下亲眼看见她们进了仙殿，还触发了残留的阵法。血光冲天，整座山都震动了。”

萧无尘沉默片刻，缓缓放下茶杯，指节微白。

“她终于找到了。”他喃喃道，眼神复杂。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黑衣修士小心翼翼地问。

“等。”萧无尘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峰，“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而我……也该准备了。”

仙殿外，苏映雪与林晚音正准备离开北山，忽然一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倒是来得快。”林晚音皱眉，看向山道尽头。

一人缓步走来，白衣胜雪，神情淡然。

“萧无尘。”苏映雪淡淡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你果然在这里。”萧无尘看着她，目光深沉，“我猜你会去仙殿，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真相。”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苏映雪冷冷问道。

“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这座仙殿藏着什么。”萧无尘上前一步，“你也知道，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映雪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下令将我炼成血炉？”

萧无尘沉默。

“是你师尊。”苏映雪盯着他的眼睛，“仙庭天尊。”

萧无尘缓缓点头：“是。”

林晚音猛地抬头，看着萧无尘，眼中满是震惊。

“你知道？”她脱口而出。

“我一直都知道。”萧无尘低声道，“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苏映雪语气陡然冰冷，“因为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还是因为，你觉得我该死？”

“不是。”萧无尘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复仇。而我……不想你走上这条路。”

“呵。”苏映雪笑了，笑得凄凉，“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你以为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就能让我心软？”

“我不求你心软。”萧无尘的声音很轻，“我只希望你别把自己赔进去。”

“我早就赔进去了。”苏映雪冷冷道，“从我被钉在法坛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赔进去了。”

她转身就要走。

“苏映雪！”萧无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急切。

苏映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还记得那年雪夜吗？”萧无尘继续道，“你在寒潭边练剑，我说过，若有一日你堕入魔道，我便亲手斩你。”

“我记得。”苏映雪冷笑，“可你到现在都没动手。”

“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不是魔。”萧无尘的声音低沉，“你只是……太恨了。”

“恨错了？”苏映雪终于回头，眼神如刀，“我恨错了？我被人背叛、被炼成血炉、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该不该恨？”

“你该恨。”萧无尘看着她，眼神坚定，“但你不该一个人扛。”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苏映雪冷笑，“你以为我需要谁？你以为我会靠谁？”

“你以为我是在帮你？”萧无尘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不是来劝你放弃复仇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不再站在天尊那边了。”

林晚音瞪大了眼睛。

苏映雪愣住了。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再说一遍。”萧无尘缓缓道，“我不再站在天尊那边了。从今天起，我要和你一起对付他。”

“你疯了吗？”苏映雪怒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叛出仙庭，就能活着走到我前面？你以为你还能帮我？”

“我没疯。”萧无尘看着她，眼神坚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这一战，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

苏映雪怔怔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你不用信我。”萧无尘轻轻一笑，“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我会和你并肩而战。”

林晚音看着他们，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无尘。

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

夜色降临，三人坐在山脚的一处石台上。

篝火跳动，照亮彼此的脸。

“所以，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林晚音小心翼翼地问。

“嗯。”萧无尘点头。

“为什么？”苏映雪盯着他，“你不怕死？”

“怕。”萧无尘坦言，“但我更怕看着你一个人走进死路。”

“你当我活不了？”苏映雪冷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无尘看着她，“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扛。”

苏映雪沉默了。

林晚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师父和萧无尘之间，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仇恨。

他们曾是师徒，也曾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只是命运，将他们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如今，他们又站在了一起。

“好。”苏映雪终于开口，声音坚定，“既然你愿意和我一起，那就别拖后腿。”

萧无尘笑了：“我不会。”

“那我们就先去西荒城。”苏映雪站起身，目光坚定，“那里有天尊埋下的另一座封印之地。我们要找到它，打破它。”

“然后呢？”萧无尘问。

“然后……”苏映雪顿了顿，眼神冷冽，“我要让整个仙庭，为他们的谎言和背叛付出代价。”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如同寒霜，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林晚音看着她，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意。

她知道，师父不是一个人了。

她也不再孤单。

血咒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