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黑曜石暖得像块小太阳,沈昭昭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沈昭昭这些种子,要多久才能发芽?
浪漫正用黑雾将最后一袋种子封好,闻言指尖轻点那些荧光颗粒。
浪漫有您和各位“市长”的魔力滋养,最多三天。
嗯,她和各位市长,“她”不发音。
浪漫指了指远处几个正在搬运石料的高大身影,那些是沈昭昭新任命的区域管理者,此刻正笨拙地学着分配任务,头顶的魔角泛着不同色的光晕。
沈昭昭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忽然笑了。
沈昭昭以前总觉得魔界就该是暗无天日的样子。
她起身时,衣摆扫过那丛透明小草,叶片上的蓝光簌簌落下,像撒了把碎钻。
浪漫您现在觉得呢?
浪漫也站起身,金眸里映着她的笑靥,比远处的火光还要亮些。
沈昭昭现在啊……
沈昭昭转头望向天边,暮色正一点点褪去,露出缀着暗红星辰的夜空。那些星辰不像人界的那样清冷,反而带着点温热的光,像是谁把炭火撒在了天上。
沈昭昭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噗通”声,回头看见一只小恶魔踩着自己的尖角摔在地上,怀里抱着的陶罐滚到脚边,里面的透明草籽撒了一地。
那小恶魔慌忙爬起来,顶着摔歪的犄角,对着沈昭昭连连鞠躬,头顶还冒着怯怯的白烟。
沈昭昭捡起来吧,撒了正好当肥料。
她踢了踢脚边的红沙,看着小恶魔如蒙大赦般扑过去扒草籽,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像小时候在乡下看外婆种麦子,自己总爱偷偷撒一把麦粒喂麻雀。
浪漫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时,那些撒落的草籽竟已在湿润的泥土里扎了细根,隐隐有冒芽的迹象。
浪漫它们很喜欢您的气息。
他说话时,一阵晚风卷过,试验田里的透明草忽然齐齐朝着沈昭昭的方向弯下腰,像是在行礼。
沈昭昭被这阵仗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垂。
沈昭昭别总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沈昭昭对了,留声机的唱片,能修吗?
浪漫愣了愣,随即点头。
浪漫可以试试,人界的老物件,我以前拆过收音机。
他说着,指尖浮出一缕黑雾,远处地窖方向传来留声机齿轮转动的轻响,那跑调的旋律竟慢慢变得流畅起来,像被人轻轻抚平了褶皱的纸。
沈昭昭听着那渐渐规整的曲调,忽然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
她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看着自己的脚印里很快渗出水珠,滋养着刚冒头的草尖。
沈昭昭明天开始,教小恶魔们做农具吧。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黑袍的衣摆在红沙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在画一道通往未来的线。
浪漫遵命,君王。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轻得像羽毛,却让沈昭昭莫名觉得踏实。她摸了摸掌心的黑曜石,暖光顺着血管一点点漫上来,熨帖得像是三百年前那个说“未来会更好”的鬼马君王,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远处的锻造声还在继续,只是此刻听来,竟像在为这新生的魔界,敲打着崭新的节拍。
果然华夏人骨子里就是想着基建。
沈昭昭想着,无奈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