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

肃杀、威严，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松木和铁锈的气息。帅帐一角已被迅速用厚重的屏风隔开，铺上了干净柔软的褥子。

楚归鸿亲自将上官鹤从马车上抱下，无视沿途亲兵们惊愕而敬畏的目光，径直将他抱进帅帐，安置在屏风后的床榻上。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处理精密物品的谨慎。

王军医早已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药箱打开。

“给他治伤。”楚归鸿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只有命令。“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性命。他的状况，除了本将军，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明白吗？”

“是…是！将军！老朽明白！明白！”王军医吓得连连躬身，冷汗直流。

楚归鸿不再看床榻上的人，转身走到屏风外的主帅位置坐下。他拿起一份军报，似乎要处理公务，但目光却并未落在字上。屏风内传来王军医小心翼翼的检查声、敷药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以及昏迷中上官鹤偶尔泄出的、极其压抑的痛楚低吟。

每一声低吟，都像一根细针，刺在楚归鸿看似平静的心湖上。他握着军报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那文雅的面容下，是翻江倒海的愧疚、恐慌、以及对未来无穷隐患的忧虑。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军报上的文字，但那惨烈的景象和上官鹤昏迷中痛苦的神情，却如同鬼魅般挥之不去。

他留下上官鹤，绝非出于什么怜惜而是出于最冷酷的算计和最深的恐惧——这个人，知道他最不堪的秘密，是他必须严密控制、绝不能脱离视线他的“保护”，是最高级别的囚禁和监控。

屏风后，光线昏暗。

屏风后，光线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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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玄色的帐顶和屏风的轮廓，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和……属于楚归鸿的、冷冽的松木气息。

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荣华狰狞的脸、被强行灌下的药、那间地狱般的木屋、楚归鸿如同野兽般的侵犯……以及，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楚归鸿那冰冷、平静、却如同宣判般的声音：“…秘密静养…不得离开帅帐半步…挫骨扬灰…”

恨意！

滔天的恨意瞬间点燃了上官鹤几乎枯竭的意志！如同冰冷的岩浆，在虚弱的躯体内奔涌！

他恨荣华！恨之入骨！那个自作主张、将他拖入地狱的畜生！

他更恨楚归鸿！恨他用强权和死亡威胁编织的这密不透风的囚笼！

至于那夜楚归鸿本身的行为……上官鹤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药，是敌国下的，楚归鸿，也是被算计的可怜虫。药力驱使下的兽行……理智告诉他，那并非楚归鸿清醒意志下的全部。但这绝不代表他能接受楚归鸿此刻的所作所为——将他囚禁，，视他为洪水猛兽般的耻辱！

*********************************************************************************他死死咬住下唇，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呻吟咽了回去，齿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他紧闭着眼，不是因为昏迷，而是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愿看到王军医那充满怜悯和恐惧的眼神，不愿看到这象征着楚归鸿绝对权力的玄色帅帐，更不愿……感受身后屏风外，那道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的、冰冷而专注的目光！

楚归鸿就坐在屏风外的主帅位上。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北境布防图，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支朱砂笔，看似专注地在图上做着标记。他坐姿挺拔，侧脸线条在烛火下显得温润儒雅，仿佛只是寻常处理军务。然而，那微微抿紧的薄唇，和偶尔因屏风内压抑的痛哼而几不可察停顿的笔尖，泄露了他内心的远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