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鹤,”楚归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儒雅的表面下透出一丝寒意,“本将军不是在与你商量。你的伤,需要药。喝下去。” 他再次将药碗递近,碗沿几乎碰到了上官鹤干裂的唇。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从上官鹤喉间溢出。他抬起眼,直视着楚归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楚大将军…我这伤是谁弄的?怕我死了…你这‘污点’就捂不住了吗?”
“污点”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楚归鸿的心上!他那张儒雅平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瞳孔猛地收缩!端着药碗的手背,青筋瞬间暴起!
他死死盯着上官鹤,眼中翻涌着被戳穿的惊怒、更深的恐慌,以及一种被彻底看轻的难堪!
“你!”楚归鸿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金铁交击,带着压抑的怒火。“不要挑战本将军的耐心!”
“耐心?”上官鹤扯出一个苍白而讥诮的笑容,颊边却再无那醉人的酒窝,只有冰冷的恨意。“楚大将军的耐心,就是把人当牲口一样关起来,然后假惺惺地端碗药过来?我上官鹤的命,不劳您费心!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还是说…”他故意顿了顿,眼神如同淬毒的刀锋,“楚大将军睡了一次,就真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了?连死…都得经过你同意?”
“放肆!”楚归鸿再也维持不住那儒雅的假面,厉声喝道!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上官鹤裹着纱布的手腕上,立刻烫红了一片!
上官鹤身体猛地一颤,却硬是咬着牙没发出痛呼,只是那双看向楚归鸿的眼睛,恨意更浓,如同燃烧的冰焰!
看着那被烫红的皮肤,楚归鸿心头一悸,一丝懊悔飞快掠过,但随即被上官鹤那充满侮辱性的话语点燃的怒火淹没。他猛地俯身,一手钳住上官鹤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就要强行灌下去!
“唔…!”上官鹤剧烈地挣扎起来!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弹动,牵动全身伤口,剧痛瞬间席卷!但他不管不顾,双手死死抓住楚归鸿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眼中是宁死不屈的决绝!
“喝下去!”楚归鸿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只想让上官鹤闭嘴!只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别死在这里!只想维持住这该死的、脆弱的平静!
就在滚烫的药汁即将灌入上官鹤口中的刹那—
“将军!急报!” 帐外突然传来亲兵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帐内剑拔弩张的窒息气氛!
楚归鸿的动作猛地一顿!钳制上官鹤下颌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几分。
上官鹤趁机猛地偏头,躲开了药碗,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楚归鸿直起身,看着上官鹤痛苦咳嗽的模样,又看看帐帘的方向,眼中怒火未消,但理智终于被紧急军情拉回了一丝。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将药碗重重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把药喝了。”他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声音已恢复了表面的平稳,但那起伏的胸膛和眼中残留的寒芒,昭示着他内心的风暴并未平息。他不再看上官鹤,转身大步走出了屏风。
帐帘掀起,楚归鸿沉稳却隐含戾气的声音传来:“何事?”
亲兵快速禀报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屏风内,上官鹤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呛了出来。他撑着床榻,看着小几上那碗兀自冒着热气的、黑褐色的药汁,又看看自己手腕上被烫红的痕迹,最后目光投向屏风外楚归鸿模糊却透着冰冷气息的背影。
恨意如同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恨楚归鸿!恨他的强权!恨他的虚伪!
但比恨意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他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为了……南恒!
三年前,天牢深处,阴暗潮湿,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是他,离恒,当朝太子,如同天神降临,劈开了那绝望的黑暗。他记得那双深邃却带着坚定光芒的眼睛,记得那只伸向他、将他从腐烂泥沼中拉出来的、有力的手。“跟我走,上官鹤。你的命,不该烂在这里。” 是南恒给了他新生,给了他残江月二当家的身份,给了他施展才华的天地。这份救命之恩,这份知遇之情,重逾泰山!
他上官鹤,恩怨分明。对南恒,是至死不会背叛的兄弟情谊,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