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上官鹤（残月）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凝，瞬间转身。只见太子南桁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立在门边，一身同样毫无标识的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孤峰劲松，正是残江月大当家“离十六”的惯常装束。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属于离十六的沉稳笑意，但那笑意在触及上官鹤此刻的装扮时，仿佛凝固在了唇角。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先是死死锁在那枚幽暗流转、仿佛能吸走魂魄的残月耳饰上，继而缓缓扫过玄衣包裹下那精干而充满力量感的躯体线条，最终，定格在那张因残月点缀而妖异得近乎惊魂的容颜上。

“大当家。”上官鹤（残月）垂眸，行了残江月内部的礼数，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深谷寒泉。

南桁（离十六）缓步走近，步履沉稳，目光却如同黏着一般，缠绕在上官鹤身上。他停在一步之遥，那距离既保持了首领的威严，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许久未见你这般装束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喟叹，更深处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暗流，“‘残月’之姿，锐利如初，风华……更甚往昔。”他的视线再次落回那枚残月上，幽暗的光泽映在他深邃的凤眸中，燃起一丝晦暗不明的火焰。

他看着眼前这个玄衣残月、仿佛暗夜本身凝聚而成的妖异存在，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曾几何时，在楚归鸿闯入他们的世界之前，上官鹤便是如此，是他的“残月”，是他最锋利、最信赖的刀，是他引以为傲的左膀右臂。那时的上官鹤，心无旁骛，眼中只有残江月的使命和他这个大当家。这身玄衣，这枚残月，代表着上官鹤最巅峰、最本真的状态——智计卓绝，身手诡谲莫测，那份糅合了清冷与妖异、智慧与力量的致命魅力，曾让他无比欣赏，甚至……引以为私有珍藏。

可如今，看着这熟悉到刻骨、却又因久别重逢而显得惊心动魄的“残月”真容，南桁（离十六）心底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刺痛，还有一种强烈的、失控的不安。这身玄衣，这枚残月，这身惊世骇俗的功夫……尤其是想到他在龙渊关浴血奋战时，那凌厉刀光中分明糅合了楚家刚猛霸道的意蕴！这份强大，这份令人心悸的风华，不再仅仅属于残江月，属于他离十六了！它沾染了北境的风霜，浸透了楚归鸿的气息！

一个尖锐的念头如同毒刺扎入心扉：这样的上官鹤，这样惊才绝艳、妖异惑人的“残月”，他的心……还是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属于自己吗？他在楚归鸿帐下时，是否也曾如此装扮？是否也曾让楚归鸿见识过他这令人神魂颠倒的另一面？是否……楚归鸿也如自己此刻一般，为这份美与强大而心旌摇曳？想到楚归鸿可能分享、甚至“拥有”过上官鹤不为人知的巅峰时刻，一股尖锐的妒火和强烈的占有欲瞬间焚遍南桁四肢百骸！仿佛自己珍藏多年、不容他人染指的稀世珍宝，被人觊觎、触碰、甚至留下了印记！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属于“离十六”的沉稳，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但眼神却骤然深暗下去，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这身行头穿上，倒是让本座想起你初掌‘残月’时的锋芒。只是……”他话锋微转，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上官鹤紧束的腰身和流畅的手臂线条，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否完好，“北境苦寒，军务冗杂，楚帅治军严苛，想必日子清苦。这身子骨，可还撑得住？功夫……未曾落下吧？” 这番话，表面是首领对下属的关切问候，内里却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试探与酸意——他想知道，上官鹤的“完美”状态，是否因楚归鸿而有所折损？是否……被他人分去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