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却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
巴图尔只觉一股极其刁钻阴柔的巨力从棒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兵器!他心中骇然!这小子好强的内劲和眼力!
一击落空,巴图尔凶性更炽!他咆哮着,狼牙棒舞动如风,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笼罩向上官鹤!每一棒都力沉千钧,卷起地上的碎石尘土!
上官鹤的身影却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灵动诡谲,在重重棒影中穿梭闪避。他的剑法不再追求花哨,而是化繁为简,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巴图尔招式间的破绽,或是格挡在狼牙棒力量最薄弱的节点!剑光闪烁,与沉重的狼牙棒不断碰撞,发出连串刺耳的爆鸣!火星四溅!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手数十回合!巴图尔力大无穷,攻势如潮;上官鹤则凭借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剑术,四两拨千斤,硬生生抗住了这头人形凶兽的狂攻!看得双方士兵都目瞪口呆!
“只会躲躲闪闪吗?像个娘们!”巴图尔久攻不下,暴躁异常,猛地一个横扫千军,逼退上官鹤,随即狼牙棒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如同毒蛇出洞,直挑上官鹤的面门!这一招阴险毒辣,速度奇快!
上官鹤似乎闪避不及,只来得及微微偏头!
嗤啦——!
锋利的狼牙棒尖端,险险擦着面具边缘划过,精准地勾住了面具边缘的系带!
啪嗒!
那副覆盖了上官鹤半张脸、象征着他神秘与威严的冰冷面具,应声被挑飞!翻滚着落入了沾满血污的泥泞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战场上的喧嚣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一张俊美容颜,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暴露在无数道震惊、贪婪、淫邪的目光之中!剑眉,眸若寒星,鼻梁高挺,唇色淡薄却线条完美。即使沾染了血污和尘土,即使此刻眼神冰冷如刀锋,也难掩那份惊心动魄、超越性别的绝世风华!右耳的银质流苏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更添了几分妖异魅惑!
“嘶——!”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戎狄骑兵放肆的、充满淫邪意味的口哨和怪叫。
巴图尔也愣住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笑,眼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残忍的兴奋: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比娘们还漂亮的小白脸!难怪整天戴着面具!啧啧啧,这脸蛋,死了多可惜?”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狼牙棒指向上官鹤,语气轻佻至极,“小子!别做什么劳什子三殿下了!跟了爷爷我,保管你吃香喝辣,在床上快活似神仙!何必在这里打生打死?嗯?”
这充满侮辱和亵渎的话语,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上官鹤的眼神,在面具被挑飞的瞬间有过一丝波动,但随即被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彻底覆盖!那杀意,并非源于容貌暴露的羞愤,而是源于对方将他视作玩物的轻蔑,源于这份轻蔑背后所代表的、对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他缓缓抬起手,抹去脸颊溅上的一滴血珠。动作优雅,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阳光落在他毫无遮拦的脸上,那绝世的容颜此刻却散发着修罗般的恐怖气息!
“找死。”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淡色的唇间吐出,声音不大,却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话音未落!
上官鹤动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闪避!而是进攻!如同蛰伏已久的洪荒凶兽,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手中的长剑不再格挡,而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剑芒!剑势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和焚毁万物的怒焰!目标直指巴图尔!
巴图尔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那剑光之快、之利、之凶戾,远超他的想象!他狂吼一声,使出浑身解数,巨大的狼牙棒舞成一团乌光,试图封挡!
然而,晚了!
上官鹤的剑,如同拥有生命,于不可能的角度,轻易地穿透了狼牙棒看似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冰冷的剑锋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巴图尔的咽喉!
巴图尔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拼尽全力侧身躲避!
噗嗤——!
长剑并未刺穿咽喉,却狠狠地贯入了巴图尔的左肩!锋锐的剑刃瞬间撕裂坚韧的皮甲和肌肉,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呃啊——!”巴图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上官鹤眼中寒芒爆闪!手腕一抖,长剑顺势横削!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
嗤——!
一道血线在巴图尔粗壮的脖颈上瞬间浮现!紧接着,一颗戴着狰狞头盔、犹自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中狂喷而出,溅了上官鹤满头满脸!
噗通!
无头的庞大身躯轰然坠马,砸起一片尘土!
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厮杀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戎狄骑兵们脸上的淫笑和轻蔑彻底僵住,化为无边的恐惧!他们眼中如同战神般不可战胜的巴图尔将军……竟然……被那个“小白脸”……一剑枭首?!
守城的将士们也惊呆了,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狂喜欢呼!
“三殿下神威——!!”
“杀!杀光这些戎狗——!!”
上官鹤浑身浴血,站在巴图尔的无头尸身旁,手中长剑斜指地面,殷红的血珠顺着剑尖滴落。他微微喘息着,绝世的容颜上沾染着敌人的鲜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妖异而恐怖!阳光落在他身上,玄色战袍猎猎作响,右耳的银流苏在血光中摇曳,再无一人敢直视那双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杀意的眼眸!
“还有谁——?!”他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流席卷战场。
戎狄骑兵的士气瞬间崩溃!主将惨死,敌人如同杀神降世!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不知是谁先发一声喊,原本凶悍的戎狄铁骑竟如同丧家之犬般,丢下同伴的尸体,调转马头,疯狂地向后溃逃!
“追!”城头上,守将抓住战机,怒吼下令!城门洞开,憋屈已久的守军如同猛虎下山,追杀溃敌!
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竟被上官鹤以如此震撼、如此解气的方式,硬生生逆转!
然而,站在血泊中的上官鹤,望着远处戎狄大营的方向,眼神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擦去脸上温热的血迹,面具已失,那张足以倾城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凝重。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击退。拓跋宏的主力尚在,新帝的军队仍在虎视眈眈。四倍的兵力差距,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不能拿这些追随他、信任他的将士们的性命去赌气,去硬拼。
他缓缓转身,走向残破的城楼。苏瑶早已等在那里,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递上干净的布巾和水囊。
上官鹤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冰冷的清水冲刷着喉咙里的血腥气。他走到临时搭起的桌案前,铺开一张雪白的信笺。
“研墨。”他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苏瑶立刻上前,纤细的手指用力研磨着墨块,砚台中墨汁渐浓。
上官鹤提起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向那遥远的、埋葬了他最初情愫的地方——大靖东宫。
笔尖落下,墨迹晕开。他的字迹依旧清峻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南桁殿下钧鉴:
雍境剧变,暴君无道,引戎狄为爪牙,合兵四倍于吾,欲行灭顶。血战方休,暂退敌锋,然危局未解,旦夕可覆。
鹤,力有未逮。
念苍生黎庶,恐再陷兵燹之苦。
恳请……援手。”
落款处,他顿了顿,终究没有签下“上官鹤”,而是郑重地写下了他此刻的身份,也是他必须肩负的责任:
—— 大雍三皇子 玄鹤
墨迹未干,如同他此刻沉重而复杂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