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审判庭

一根上个时代的金红色钢笔在纸上无声的记录着，我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词——“死刑”，似是无声，却又好像震耳欲聋，但仅仅过去几秒，“死刑”的字样便被“终身监禁”所掩盖。

“全体起立！休庭结束，接下来由我，程诚第三级人类联邦审判长宣读对罪犯林念的审判结果。”

顿时，无论是陪审团、听众席还是原告，纷纷起立将目光聚焦于审判庭的最高点身上——我。

“据查，被告人林念恶意杀人、非法贩卖人体器官，污辱尸体、贪污受贿2.6亿联邦币、滥用职权、懒政怠政等十二项违规违纪行为，现经本审判长审判，判决如下：对被告人林念处以终身监禁，剥夺终身政治权利，没收个人所有资产。闭庭！”

被四名最高级执法警押在被告席上的林念也只是微微垂下了头，无意识的拨弄手指，在他的心中没有悔恨，而是那些铁证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他想的是怎么改进作案过程，只是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实施了。

“哥……你看，我听话了，没闹……我好好坐在这里了……”他吸着鼻子，声音里浸满了泪水，断断续续，“可是……你怎么……不听话了……呜……你离开我……好久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许星澈坐在原告席上，终于在这一刻将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倾泻而出。他无法接受，那个曾被他视为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授意他人杀害自己的哥哥。他的目光落在林念身上，眼神却有些失焦，仿佛穿透了现实，又似陷进了某种深沉的迷雾。我看不透那目光中究竟藏着什么情绪，只觉得复杂难辨。但我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帮他制造一场事故，林念因押运车零件老化，因押运车爆炸而死。

如果你要问我，我程诚一个第三级人类联邦审判长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知法犯法，呵，我顶多降两级，但更重要的是还了星野哥的恩情。

“喂，我是第三审判长程诚，押运队伍可以离开审判庭了。”

一句话后，红色的座机又再度恢复了平静，我不需要听下面的人回话，也不需要再次请示检查长等人物，这就是绝对权力。

“咚咚咚。”

“进。”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在外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后便推门而入，我抬起头，迎面对上许星澈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

“星澈，你也叫我一声哥，哥现在叫你该看前面了，明白吗？”

听到那一声“哥”的呼唤，许星澈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哽咽着扑进我的怀里。我心里明白，他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渐渐散去，如今只剩下了我。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初入仕途、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时，他的哥哥许星野却突然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我们起初以为又是他旧疾发作，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直到一年后，我才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关系，在一片偏僻的野海域发现了数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那些尸体早已被掏空，骨髓、部分皮肤……几乎所有器官都以一种极为专业而冷酷的手法取走。其中一具尸体，最终被证实正是许星野。那一刻，真相带来的不仅是悲痛，还有深入骨髓的寒意。

许星澈当年崩溃了，唯一处处对他好、护着他的人没了，我从许星野的档案上把“失踪”改为“确认死亡”仅用了几秒，但他到现在也无法释怀。

我一边搂着他，学着当年星野哥的样子轻轻抚摸许星澈的背，直到他呼吸均匀平稳，安然入睡；一边执笔写下了一段书名《消逝的泡影》。在我被处分前，我想讲讲我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