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怕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厉害，比刚才那句道歉还要难听，“我后来去找过，找了很久……”找那些荧光蝶的踪迹，找她可能留下的任何东西，可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想过用自己的仙力重新种出一片森林，可长出来的树是金色的，硬邦邦的，没有蝴蝶愿意停，那不是她的迷雾森林。

灵公主轻轻摇了摇头，翠绿的藤蔓又松了松，像是怕这沉重的气氛把人勒得太紧。“金王子，”她柔声说，“有些东西烧了就回不来了，就像罗丽发间的花环，碎了就是碎了。你现在说找过，说后悔，可当时那把剑落下的时候，你没想过这些，对不对？”

金离瞳没说话，只是肩膀又垮了几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看着罗丽的背影，她的粉色裙摆还在微微起伏，那是她还没平复的呼吸，他忽然觉得那粉色刺得他眼睛疼。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还不是战神，只是个有点笨拙的金色仙子，那天在迷雾森林里，他摘了朵刚开的粉玫瑰，想给她戴在头上，却笨手笨脚地把花瓣弄掉了一片，她没生气，反而笑着说“没关系呀，这样也好看”，然后把那朵缺了瓣的玫瑰别在了自己鬓边，和现在她鬓边的这朵，好像一模一样。

“我当时……”金离瞳的声音低得像呢喃，“我怕。”怕自己不够强，护不住仙境，护不住……她。可他把这份怕藏得太深，深到最后变成了决绝，变成了挥剑时的毫不犹豫，直到她真的从他眼前消失，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最该怕的，是失去她。

罗丽这才慢慢回过头，粉紫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里面翻涌的情绪终于清晰了些，有痛，有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舍不得的怅然。“怕？”她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牵起个极淡的、带着点苦的笑，“你是战神金离瞳，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连我最后看着你的眼神都不敢记，你怕什么？”

最后那一刻，她魂飞魄散前，她看着他，想告诉他那场火里飞走的荧光蝶，有一只停在了她的发间，直到她消失才跟着落下，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不怪他放火，只怪他当时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肯。可她没来得及说，就散成了光。而他呢？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是因为她的消失，还是因为自己失手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王默看着罗丽泛红的眼眶，心里跟着揪了一下。她往前站了半步，挡在罗丽身前一点，目光对向金离瞳时更锐利了些：“金离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罗丽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解释，是安静。如果你真的愧疚，就别再用这些回忆刺她了。”

罗丽忽然扯了扯王默的衣袖，粉紫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疲惫：“默姐姐，我们走吧。”她不想再看金离瞳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就像不想再触碰自己心口那道反复结痂又被撕开的伤口。当年魂飞魄散前的剧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连同他那句“碍事的情感”一起，成了午夜梦回时最锋利的冰棱。

王默立刻点头，转身时特意将罗丽护得更紧些。两人刚要离开，金离瞳突然往前踉跄了两步，金色仙力不受控制地炸开，在地面灼出一圈金色涟漪。“等等！”他的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那支簪子……我后来重铸了！”

罗丽的脚步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