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年

"听说有个年轻人，两年前将军行总处全部绞杀，在‘黄袍加身’后，当上了总司令，成了你们黑东的新主人。"

"哎呦！这位爷，你可以去问问。整个黑东，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

积雪堆得很厚，夏黛白沿着山路峭壁，绕远走入深山。

距离墓地的三百多米处，五辆军用车停在正中央，挡住了去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女人只好先躲到邻山脚下，在角落里留意他们的动静。

"你在躲猫猫吗？"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孩童的稚嫩声音。

夏黛白_嘘…

夏黛白刚想说"别出声"，脑子转过弯后才意识到: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小孩？

女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向上看——果然有个小男孩。他坐在高处狭缝的岩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然而，刚刚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女人脸上有一瞬的怔愣。

和他太像了……

夏黛白_不是

夏黛白淡定地回答道:

夏黛白_我在等人离开

觉得这个地方太容易暴露自己，她想换个地方躲，结果那个小人又开口道:

"姐姐！"

夏黛白顿在原地。

她虽已年过三十，可模样和十年前相比，倒没什么变化。

然而比起这个，更令女人错愕的是，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

"你先别走。"

小娃娃有一点不好意思。

"能…能把我抱下来吗？这里太高了，我下不去。"

夏黛白_…

你怎么上去就怎么下来呗。

想是这么想，但最后，她还是踩着石缝攀爬上去，将那孩子"救"了下来。

男孩没多大，看着就三四岁。

夏黛白抱得很轻松，双脚落地时，眼神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他的衣服……

一条刻着"黛黛"二字的小人腰饰。

她定格在原地，诧异地望着他。

夏黛白_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很喜欢这个陌生的"姐姐"，乖巧地回答道:

刘夏初_刘夏初

提到这个，他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刘夏初_是我爹爹给我起的名字

刘夏初_他可厉害了

那孩子一脸的骄傲，露出了极其崇拜的表情。

刘夏初_所有人都听他的

刘夏初_还有还有，我爹爹一会儿还要带我去打猎呢

他这一边不停地说着，另一边的小手还在空中来回比比划划。

夏黛白_你爹在哪儿？

刘夏初指了指墓地方向。

刘夏初_在那边和我伯伯说话

"……"

"小少爷？小少爷快出来吧！"

"司令在找你呢。"

"我们投降了，你快出来吧。"

夏黛白_有人叫你

夏黛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夏黛白_快点去吧

刘夏初磨磨蹭蹭的，一步三回头，最后问了句:

"姐姐，你叫什么？"

女人的嘴角蓦然绽出一抹暖笑。

夏黛白_下次再见面，我就告诉你

男孩的脸蛋冻得有点红，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真诚。

"好！说话算话！"

待他们离开后，夏黛白顺着后坡走到石窟内壁，从缝隙中偷偷观察那些军兵。

"司令，小少爷来了。"

"……"

男人将儿子揽在怀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良久后，他抱着孩子起身，跨上骏马。

今天很冷，好在风不是很大，要不然肯定会被吹得"泪流满面"。

刘耀文_把车开到东面

刘耀文身披黑色裘毛，还戴着羊绒护腕。

他们看着的确像是要去打猎。

刘耀文_找个方便扎营的地方

"是！司令！"

"……"

第十五年，人们得知黑东被一个年轻人换了天。

第十六年初，省城里通告:总司令命黑东的半个地界征兵充军。

当然，也包括池门寨在内。

这是第十七年，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此时。

夏黛白站在雪地里，看着男人带着人马一步一步朝向远方。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孤傲不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