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八年正月雨。
今日的雨来得湍急，大雨如仙人泼墨般扑到曹植案前的纸纱窗上。
他听着雨水拍打纱窗滴答滴答的声音，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知道把窗关上了。曹植看着窗户外的夜幕出神。
哥哥，哥哥，你看见今日下雨了吗？
……
你也混在这雨中吗？
让我为你撑把伞吧。
……
哥哥，我想你。
曹植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好像还在曹丕身边。
他像是做梦了，又梦到少年时和哥哥还有刘桢、王粲他们出去游玩写诗。
山水如画，岁月静好。
那阵玩笑的喧闹声，再也不能听到了。
———
夜晚，曹丕轻叩弟弟的窗，却见曹植反常地早睡了。
他枕在那一方小小的床榻上，乌发铺洒白色床单，眉头紧锁，嘴唇微张，蜷缩的身子似乎还在颤抖。
曹丕默默瞧了会儿，忽而叹了口气。他本欲让弟弟开窗领他进门，现在看来，倒是只能自食其力了。
他飘飘悠悠的身子薄如蝉翼，顺着窗户的缝隙，轻而易举便进入了曹植的屋室。
四顾无人。
小厮也不留一个，睡觉也不盖被子，万一着凉了该怎么办？曹丕默默念叨，拿起一旁的软被给曹植盖上。
他虚虚地趴在曹植的床边，皎洁的月光掠过弟弟的眼睫，像是在上面镀了一层羊脂玉，白嫩、细腻。
睡吧，睡吧，像是儿时我哄你入睡一般。
———
曹植悠悠转醒，只见月光透过窗玻璃洒到他的床单上，像是打翻的琼浆。
莹白的光将他床前的人笼罩，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他眼神一愣，缓缓靠近曹丕，那双手不自觉挂上对方的脖子。
他用手摩挲着曹丕眼下的那颗痣，“哥哥，这莫不是做梦吧？”
“哥哥，今天下了大雨，没有你在，我觉得好冷……”
“没有你的日子……”
曹植说着，眼眶已氤氲起水汽，曹丕眼下的那颗痣因为泪光的折射模糊旋转，他分不清此时是梦还是现实。
曹丕伸出手揽住曹植纤细的腰肢，他顺着弟弟摩挲的手指缓缓贴近对方的脑袋，安抚般蹭了蹭曹植的发顶。
“我在，子建。”
“这不是在做梦，我在这里。”
他像是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捧起曹植的脸道。
“曹子建，我只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你了。”
黄初八年正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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