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爸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我要吃红烧的。”
“行,爸这就去做。”
“就知道你小子爱吃,爸这次给你多买了一点。”
“给你蒸上大米饭。”
“爸爸,我来帮你。”
“爸!爸,爸…”
…
“儿子,愣着干嘛,趁热吃啊。”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饱了才能成为像电视上一样的英雄。”
“知道了。”
…
“你吃点吧,爸。”
“你吃吧,儿子。”
“爸不饿。”
“等安全了,爸给你做红烧排骨吃。”
“嗯嗯。”
“广大市民请注意余震,注意防护,请注意安全。”
“请注意安全,请注意安全。”
“没事,儿子,没事,儿子,再坚持坚持,救援队马上到。”
“爸,我害怕…”
“哎,这有人受伤了,快来帮忙啊!”
“快来人,快来帮忙啊!”
“爸,别去。”
“没事,儿子,你在这等着,爸马上回来。”
“爸!”
“爸,别走!”
“爸!”
“爸…”
————
“你怎么了?”
在教室后排靠窗的少年突然惊醒,同桌林苒苒吓了一大跳。
“你,你没事吧?”
少年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些迷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刚刚那场噩梦太过真实,仿佛又将他拽回了那段黑暗的日子。他缓了缓,看着一脸关切的林苒苒,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林苒苒不放心地打量着他,“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别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下下周就要异能觉醒了,要休息好。”少年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苒苒,谢谢你。”
他叫云疏,是这个班级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
那场地震,改变了一切。云疏的父亲为救一个婴儿,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只剩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从那以后,家庭的欢声笑语剧减,生活的重担悄然压下,未来的路变得愈发艰难。
放学后的教室洋溢着轻松的氛围,值日生擦着黑板残留的公式,粉笔灰在夕阳里浮沉。三三两两的学生收拾书包时笑谈晚餐安排,有人提议去校门口的快餐店,有人吆喝着去篮球场较量。课桌上的篮球被抛来抛去,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等等我"。
云疏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后,金属搭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课桌上的篮球滚到脚边,他弯腰捡起时瞥见窗外暮色中的香樟树,树影在练习本上摇曳成父亲的轮廓。
车棚里的二八自行车是父亲留下的遗物,链条与齿轮咬合时会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云疏跨上车时,生锈的车座弹簧发出抗议的吱呀,车筐里母亲织的毛线手套随着颠簸轻轻晃动。车把上的烤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底漆,那是他九岁生日时父子俩一起刷的。
穿过四个红绿灯后,老式自行车拐进平安小区。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在暮色中张牙舞爪,墙皮剥落的居民楼像被啃噬过的饼干,裂缝里钻出几簇顽强的野草。云疏捏闸减速,车胎碾过地上散落的建筑废料,发出细碎的脆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他摸黑上楼时,手指擦过墙面粉刷层,簌簌落下的灰粒混着厨房飘来的炝锅味。推开家门的瞬间,缝纫机的咔嗒声突然静止,母亲从布料堆里抬头,鬓角的白发沾着几缕棉线:"饿了吧?锅里热着排骨汤。"
云疏攥着成绩单的手指微微发抖,泛黄的纸页在台灯下泛着毛边。缝纫机的咔嗒声突然停了,母亲摘下顶针时,金属环与指节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她布满茧子的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仿佛要把布料里的棉絮都揉进掌纹里。
"这次测试…没及格。"云疏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轻飘飘地坠在缝纫机台板上。母亲从布料堆里抽出成绩单,指尖划过分数栏时,云疏看见她腕间的旧表反射出一道细碎的光。褪色的奖状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与窗外危房拆迁的红色公告相互映衬。
"妈,我…”云疏刚要开口,母亲已经转身走向厨房。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里,传来瓷碗相碰的脆响。蒸汽掀开锅盖的瞬间,排骨香混着煤炉的铁锈味涌进鼻腔。母亲微笑着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碗出来,鬓角的白发沾着几粒面粉:"多吃点,骨头汤补脑。"
地震后,母亲开始学着做饭。生疏的刀工在案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第一锅红烧排骨烧得焦黑,可她总说"熟了就能吃"。
而到了现在,越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