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大厅的空调开得很足，冷风打在脸上，我缩了缩脖子。张真源站在我旁边，手里拎着两个行李箱。
我妈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站在出口处。她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些光，但转瞬即逝。她的目光扫过我，落到了张真源身上。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很冷。
我刚想开口，她却已经转身往前走了。我看了眼张真源，他冲我点了点头，把行李放下，跟了上去。
一路上没人说话。我妈坐在副驾驶，我跟张真源在后座。他伸手想握我的手，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张真源坐得笔直，像是在等什么审判。
到了医院，我妈直接往ICU的方向走。我快步跟上，张真源走在最后。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我妈停在护士站前，和护士说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你们在这儿等着。”她说。
我没动，张真源也没动。我妈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一个人进了病房。
我靠在墙上，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张真源突然开口，“有一次我爸出差，你家停电，你妈让我去你家住。”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天晚上你发烧了，我守了你一整晚。”他说，“后来你醒了，问我为什么不去睡。我说，万一你又烧起来怎么办。”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有点暗。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傻。”他说，“明明喜欢你，却总想着怎么控制你。怕你离开，怕你被人抢走。”
我没说话。
“后来你爸妈离婚，你搬走了。”他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低下头，手指掐进掌心。
“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你了。”他说，“而我还是老样子。”
我妈从病房出来了，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医生说情况稳定了。”她说，“不过还没醒。”
我松了口气，但看我妈的表情，还是紧绷的。
张真源往前走了一步，“我能进去看看吗？”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进这个门？”
我猛地抬头，“妈！”
“你懂什么！”她瞪着我，“你知道当年你爸为什么会辞职吗？因为他被张家逼的！他们不让你爸升职，还到处散布谣言，说他贪污。你爸受不了，才辞职的。”
我愣住了。
“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好？”我妈冷笑，“他不过是把他爸的那一套用在你身上罢了。”
我看着张真源，他的嘴唇动了动我看着张真源，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你走吧。”我妈说，“别再来烦我们了。”
我转头看他，他低着头，手紧紧攥着。
“我不走。”他说。
我妈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还想干什么？还想害我们一次？”
“我不是……”张真源的声音很轻。
“你就是！”我妈打断他，“你爸当年那样对你妈，你妈受不了，跳楼了。你现在又来祸害我儿子！”
我猛地抬头，“妈！”
我妈的眼泪掉了下来，“浩翔，你不知道你爸那几年有多痛苦。他每天回家都喝酒，喝到吐。就因为那个姓张的公司打压他。”
我脑子嗡嗡作响。
张真源抬起头，看着我妈，眼神很平静，“阿姨，我知道这些事。”
我妈冷笑，“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当年您丈夫摔碎了三套茶具。”他说，“因为那天下着暴雨，我躲在您家书房。那些年我偷走了他的笑容，现在想补回来。”
我妈愣住了。
“我知道我做错过很多事。”他说，“但现在我想改。我知道您不信我，我也不会奢望您原谅我。但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我妈的手抖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会放手。”他说，“但现在，请让我待在他身边。”
我妈看着他，好久没说话。
我站在原地，喉咙发紧。护士推着一个轮椅从我们面前经过，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妈叹了口气，“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张真源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这次我没有躲开。
我们坐在长椅上，谁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那个音乐盒吗？”
我点点头。
“其实我早就买了新的。”他说，“但一直没敢给你。”
我看着他，“为什么？”
“怕你觉得我只是重复过去。”他说，“怕你觉得我又在演戏。”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现在是真心的，以后也可能会变？”
“我知道。”他说，“但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问。
“别再控制我。”我说，“我可以接受你的关心，但不能接受你的控制。”
他点点头，“我答应你。”
我看着他，“你知道吗？你以前最让我生气的，不是你控制我，而是你明明对我好，却又让我觉得那些好不是真的。”
他靠近一步，声音低了下来，“那我现在呢？你觉得我在装吗？”我抬头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光，也有痛。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
张真源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
“是我妈。”我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你爸出事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张真源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神紧张地盯着我。
“他……怎么样？”我问。
“在医院抢救。”母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张真源伸手抓住我的手，掌心滚烫。
“我马上回去。”我说。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张真源，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我得离开节目组了。”我说，“我爸……”
“我陪你回去。”他说。
“可是录制……”
“不重要。”他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有人陪着你。”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轻轻把我拉进怀里，手掌贴着我的后背，稳稳地抱着我。
“没事的。”他低声说，“我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真正的爱不是表演，不是试探，不是控制，而是当你最需要的时候，他就在你身边。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往机场。
路上，张真源一直牵着我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飞机起飞，我才开口：“谢谢你。”
他摇头，“不是为了谢谢你才来的。”
“是为了什么？”我问。
“是因为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低下头，靠在他肩上。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告诉我：这一次，他不会放开。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风暴的开始。
下了飞机，我妈已经在机场等我。她看到我身边的人，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带他来了？”她语气冷得像冰。
我愣住，“妈，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母亲打断我，眼神扫过张真源，冷漠又警惕，“但他不该来。”
张真源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松开了我的手。
我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这一趟回家，不仅是为了我爸。
还有，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
都必须面对。
而且，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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