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天还黑着，露水沾湿了衣角。傅惊鸿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坐下。
“你真要去？”他问。
我点头：“必须去。”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次我要进宫，不是去见太后，也不是去找萧景珩，而是要亲自会会那个女人——皇后。
她害死了我娘。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转了无数遍。可真正要说出口时，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别冲动。”傅惊鸿忽然开口，“她身边高手不少，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笑了笑：“你觉得我会一个人去？”
他皱眉：“你打算带谁？沈知遥？还是陆九渊？”
我摇头：“都不是。我想自己去。”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有震惊也有不安。
“苏暖，你疯了吗？”
我看着他：“我没疯。我只是想亲耳听听，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你要是去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我看着他握着我的手，指节泛白，像是怕我会突然消失。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说，“从我知道娘是怎么死的那天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着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意。
“那我陪你去。”
我摇头：“不行。你是战神，是皇上最信任的将领。你要是跟着我去，只会打草惊蛇。”
他咬牙：“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起身走到院墙边，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一片。
“我会扮作宫女混进去。”我说，“娘留下的信里说，皇后每年七月十五都会在偏殿祭拜一位故人。那天，她身边的守卫最少。”
傅惊鸿站在原地没动，许久才开口：“你确定那是真的？”
我回头看他：“娘不会骗我。”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
“你变了。”
我看着他：“是啊，我必须变。”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像是在想什么。
我转身准备回屋换衣服，忽然听见他说：“等等。”
我停下。
“带上这个。”他递给我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一朵梅花。
“你从哪儿来的？”我问。
他看着我：“是我娘留给我的。她是个医者，也是个刺客。”
我愣了一下。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笑了笑：“有些事，说出来就没用了。”
我把刀收好，转身进了屋。
换好宫女的衣服后，我对着铜镜照了照。脸上的妆容很淡，几乎看不出痕迹。这是我跟沈知遥学的易容术，虽然比不上他的水准，但应付普通的检查应该没问题。
我轻轻叹了口气。
“苏暖。”身后传来声音。
我回头，看见傅惊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把信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娘的字迹。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我亲爱的女儿，原谅我不能亲手教你长大。但请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恨任何人。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告慰。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就去七月十五的偏殿。但愿你能放下仇恨，平安喜乐。”
——母亲
我捏着信的手微微发抖。
“你怎么会有这封信？”我问。
傅惊鸿看着我：“是我从东宫偷出来的。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去了一趟太子的书房。”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谢谢你。”
他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
我看着他：“你见过我娘？”
他点头：“小时候见过一次。她救过我。”
我愣住了。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笑了：“有些事，说出来就没用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你总是这样。”我说，“明明做了很多事，却从来不让我知道。”
他看着我：“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
“我答应你。”我轻声说，“我会去看看真相，但我不一定会报仇。”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欣慰。
“这才是我希望的你。”
我点点头：“我该走了。”
他没拦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走出院子，夜风有些凉。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原地站着，像是永远不会离开。
我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宫门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了皇宫。
偏殿在皇宫的西边，平时没什么人来。今晚更是静得出奇。
我躲在树后，看着殿外的守卫。果然如信中所说，只有两个人守着。
我等了一会儿，趁他们换班的时候溜了进去。
殿内点着几盏灯，光线昏暗。香炉里飘着淡淡的香气。
我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边。
里面传来皇后的声音：“你放心，苏暖已经知道真相了。但她不会来找我麻烦。”
另一个声音响起：“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愣住了。
这个声音……是萧景珩！
我贴着门缝往里看，果然看见他坐在皇后对面。
“母后。”他低声说，“你真的不该这么做。”
皇后冷笑：“你不也帮着我吗？当年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我浑身一震。
原来……他也参与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后悔了。”萧景珩说，“我不想让她恨我。”
皇后嗤笑：“晚了。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以为她还会信你？”
萧景珩沉默。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
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逼你娶她吗？”皇后继续说，“因为她母亲当年差点毁了我。我要让她女儿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够了！”萧景珩忽然站起来，“你太过分了！”
皇后冷笑：“怎么？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看着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躲到角落。
门开了，一个侍女端着茶进来。
我趁机从后门溜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我站在廊下，心跳得厉害。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他也参与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暖。”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看见萧景珩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你听到了？”他问。
我没有回答。
他走近几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我看着他，眼里全是泪。
“你说呢？”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痛。
“我没有选择。”
我冷笑：“你总是这么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没有选择。”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累。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动摇。
“有。”他说，“我一直都爱你。”
我笑了，笑得很苦。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推进地狱？”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转身要走，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别走。”他说，“让我解释。”
我看着他抓着我的手，力道很大，像是怕我会消失。
“你还想说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挣扎。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但我真的后悔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你知道吗？”我说，“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最后的依靠。可现在……”
我停顿了一下，声音哽咽。
“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心疼。
“你是苏暖。”他说，“是我的妻子。”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可我不再相信你了。”
我挣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夜风呼啸，吹散了我的眼泪。
我一路跑出宫门，直到看不见那座冰冷的宫殿。
我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哭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见傅惊鸿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我问。
他走过来坐下：“我不放心你。”
我看着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轻轻抱住我：“没事了，我在。”
我靠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好恨。”我哽咽着说，“我好恨他们。”
他抱着我：“我知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暖了一下。
“谢谢你。”我说。
他笑了：“别说谢谢，我只想让你开心。”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刻很真实。
至少还有他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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