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墙高耸。我攥着那幅画轴，手心微微发汗。萧景珩走在前方，脚步稳健，却透着几分急迫。
傅惊鸿在我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贴着我的后背，让我安心了些。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轻声说。
“我知道。”傅惊鸿低声回应，“但你得活着。”
我心头一颤。他这话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交代什么。
东宫灯火通明，风卷起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萧景珩推开殿门，里面空无一人。
“先帝遗诏，就藏在这儿。”他转身对我说。
我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案几上的玉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先帝时，他亲手交给我的。
“打开它。”萧景珩轻声说。
我伸手去拿玉匣，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突然听见窗外有动静。
傅惊鸿瞬间挡在我身前，拔剑出鞘。
“别紧张。”萧景珩抬手示意，“是我让人送来的。”
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单膝跪地：“殿下，查到了。皇后今夜召见了丞相。”
我攥紧拳头：“他们要做什么？”
“恐怕不只是要你的命。”萧景珩神色凝重，“还有太后。”
我猛地站起身：“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等等。”萧景珩拦住我，看着我，“你确定要回去？”
我愣住。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你和她真像。从不听劝。”
我咬咬牙：“让开！”
他侧身，语气忽然轻柔：“好，我陪你去。”
我盯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从小长在深宫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明白。
“走。”我点头。
我们刚要出门，外头突然传来喧哗声。紧接着，门被撞开，几个侍卫冲了进来。
“太子！慧妃娘娘！快走！”
是傅惊鸿的人。
萧景珩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东宫，忽然说：“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
“那走吧。”
他率先冲出门外。
夜风呼啸，吹灭了殿内的烛火。东宫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我，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皇宫偏殿，尘埃仍在空中飘浮。
太后站在密室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暖暖，”她轻声唤我，“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握紧手中的画轴：“娘留下的东西，我必须带走。”
她没有阻拦，只是叹了口气：“皇后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她试试看。”我语气坚定。
太后看着我，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坚强。”
我愣了一下。
“当年的事，我确实对不起你娘。”她继续道，“但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复仇丢了性命。”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画轴，沉默片刻：“娘留给我的，不只是这幅画，还有她的遗憾。”
太后没再说话。
我转身离开，傅惊鸿跟在我身后。
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陆九渊站在马车旁。
“苏姑娘。”他看到我，眼神有些复杂，“你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他递来一封信，“这是沈知遥给你的。”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
“暖暖：\
皇后手中有一份先帝未公布的遗诏，若你找到，便可彻底扳倒她。\
但你要小心，她身边有高手护卫，不可轻举妄动。\
若事有不顺，立即撤离。\
——知遥”
我合上信，抬头看向陆九渊：“你呢？”
他笑了笑：“我当然陪你。”
我沉默片刻：“谢谢。”
他摇头：“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曾这样站在马车旁，等我归来。
“走吧。”我说。
我们上了马车，驶向城外。
夜色渐深，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我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的月色，思绪万千。
“你在想什么？”傅惊鸿问我。
“我在想，如果娘还活着，会不会也希望我放下仇恨？”我低声说。
傅惊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握住我的手：“你娘爱你，她希望你能活得好。”
我点点头：“可我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知道。”他声音很轻，“但我也知道，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转头看他，他正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
马车停了。
“到了。”陆九渊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
眼前是一座废弃的宅院，四周寂静无声。
“皇后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傅惊鸿低声说。
我点头：“进去吧。”
我们悄悄潜入宅院，穿过一条长廊，来到正厅。
厅内灯火通明，皇后正坐在主位上，对面坐着丞相。
“陛下那边怎么说？”皇后问。
“已经答应了。”丞相答，“只要苏暖一死，慧妃的封号就撤销。”
“很好。”皇后冷笑，“她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也配做皇后的女儿？”
我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不过，”丞相迟疑道，“太子那边……”
“他已经自身难保。”皇后语气阴冷，“今晚之后，他就不再是太子了。”
我心头一震。
傅惊鸿拉住我：“别冲动。”
我点头，压下怒火。
皇后继续道：“苏暖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
“她会死？”丞相问。
“死不了，也要让她生不如死。”皇后冷声道。
我咬紧牙关，几乎要咬破嘴唇。
“够了。”我低声说，“我们走。”
傅惊鸿点头，我们悄然退去。
刚走出宅院，就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声。
“不好！”陆九渊脸色一变，“有人动手了！”
我心中一紧：“难道……皇后已经派人去了？”
“快回宫！”傅惊鸿拉住我。
我们飞奔回宫，途中遇到沈知遥。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来救你。”他喘着气，“皇后的人已经进了宫。”
我心头一沉：“太后呢？”
“还在偏殿。”沈知遥神色凝重，“我来接你们过去。”
我们迅速赶往偏殿，远远就看见太后站在门口，神色焦急。
“暖暖！”她看见我，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我冲上前：“皇后的人呢？”
“已经被解决了。”太后点头，“但他们带来了毒药，差点就……”
我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眼眶发热。
“现在怎么办？”傅惊鸿问。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既然皇后已经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太后看着我，忽然笑了：“你终于长大了。”
我点头：“是时候了。”
这一刻，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我攥紧太后冰凉的手，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傅惊鸿低声说，握剑的手指关节泛白。
沈知遥已经站在殿门前，手中握着一卷黄绢：“这是真正的遗诏。”
皇后不会善罢甘休。我知道。
殿外火把晃动，映得窗纸忽明忽暗。太后松开我的手，退后一步：“暖暖，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我不解地看向她。
她只是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下一秒，她猛地推开我，自己扑向殿门。
“娘！”我喊出声，却被傅惊鸿拦腰抱起，拖向偏殿后门。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和侍卫们惊慌的呼喊。
“太后中毒了！”有人尖叫。
我拼命挣扎，指甲抠进傅惊鸿的手臂。他却像铁铸的一般，把我拖进夜色里。
马车已经备好。陆九渊掀开车帘，脸色比月光还冷。
“太后让我带你们走。”他声音沙哑，“她说，你必须活下去。”
我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太后最后那个笑，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马车启动的瞬间，沈知遥跳了上来。他怀里抱着那卷黄绢，沾着血。
“遗诏拿到了。”他说，“但太后……”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原来她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傅惊鸿突然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冷，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别睡。”他对我说，“撑住。”
我这才发现眼皮沉重，呼吸困难。方才太后推我的时候，我闻到她袖中有淡淡的苦杏味。
“你中了毒。”傅惊鸿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努力睁眼，看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熟悉的香气飘来。是娘留给我的香囊。
“你一直带着它？”我喃喃道。
他没回答，只是将香囊贴在我鼻尖。清凉的气息冲散了些许昏沉。
“撑住。”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有些抖。
我看着他握剑的手，第一次发现他也会害怕。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陆九渊在外面喊：“追兵来了！”
沈知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是禁军。”
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终于出手了。
傅惊鸿抽出佩剑，回头看了我一眼：“闭上眼。”
我没听。透过车窗，我看见他挥剑的身影被火光映得支离破碎。血珠溅上车帘时，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陆九渊突然闯进来：“换马！”
我们跳下马车，换乘早已备好的快马。身后传来马匹嘶鸣和刀剑相击的声响。
沈知遥拉着我策马狂奔，我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毒性发作让我视线模糊，却还能看清前方——皇宫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去哪？”我问。
“先离开京城。”沈知遥说。
我摇头：“不行。皇后……还没倒。”
沈知遥猛地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明明已经中毒了。”他说，“怎么还能想这些？”
我扯动嘴角，尝到唇边的血腥味：“因为娘教会我一件事——就算快要死了，也要咬下仇人一块肉。”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袭来。我栽下马背，却被人接住。
是傅惊鸿。不知何时他已经追了上来，衣袍染满血迹。
“你疯了。”他低声说，把我扶上他的马。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看着他翻身上马，一手握缰，一手紧紧环住我。
“抓紧。”他说。
风掠过耳畔，吹散了我最后的清醒。
再醒来时，已是黎明。我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窗外鸟鸣清脆。
傅惊鸿坐在床边，正在擦拭长剑。见我醒来，他放下剑，递来一碗药。
“太后留下的。”他说。
我盯着药碗，忽然想起昨夜的一切。太后倒下的身影，火把的光影，还有她最后那个笑。
“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我问。
傅惊鸿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在喉间蔓延，却比不上心头的滋味。
“我要回宫。”我说。
傅惊鸿看着我，目光复杂：“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可如果我不回去，”我直视他的眼睛，“皇后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终于叹了口气：“好，我陪你。”
我们走出屋子，晨光洒在青石板上。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仿佛昨夜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可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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