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伏在书房门外的地毯上,耳朵竖得老高,连屋内烛火轻微的“噼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魏劭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刺客已经招了?”
军师轻咳了一声,语调不疾不徐:“是乔族。”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我能感觉到魏劭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像是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
“果然……”他缓缓道,语气中透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深埋心底多年的恨意终于被证实后的震颤。
“乔族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但暗地里与北境旧部勾结已久。”军师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比如,你的死。”
魏劭冷笑一声,声音比刀锋还冷:“他们倒是找了个好时机。”
“可问题是,”军师话锋一转,“为何这次行动会如此仓促?刺客并不专业,甚至可以说是草率。按理说,乔族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许,”魏劭缓缓开口,“是有人逼他们出手。”
我心头一跳,悄悄挪动了一下爪子,让自己更贴近门缝。屋内的光影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挺拔如松,一个瘦削如竹。
“不管是谁逼他们,这仇,我已经忍够了。”魏劭站起身来,脚步声靠近书案,片刻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要出兵。”
“侯爷!”军师语气一紧,“现在动手,未必是最佳时机。朝中局势尚不稳定,若贸然出兵,恐怕会引起多方猜忌。”
“猜忌?”魏劭嗤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这些虚名?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复仇。”
屋内陷入沉默。我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不敢太重。
良久,军师才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会安排人手调查乔族内部动向,特别是乔城西门一带,那里似乎有异常的兵力调动。”
“西门?”魏劭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拿起朱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点,“那就从这里开始。”
我看得真切,那个红圈落在一处偏僻的山道旁,旁边标注着“乔城西门”。
我心中一凛,那是我刚才在藏书阁看到的旧战图上的位置之一。
原来,魏劭早已注意到了那里。
我轻轻缩回身子,悄悄离开书房门口,一路溜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夜色已深,窗外月光洒落进来,我坐在窗边,望着天边一轮孤月,心里却翻涌不止。
乔族,真的是幕后之人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我想起刺客腰间那枚玉佩上的符文,和藏书阁那张旧战图角落里的熊猫印章极为相似。那个印章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种古老的标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含义。
它代表着一种契约,一种守护。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爪子,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我的空间、灵泉水,还有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并非偶然。
但我不能说,也不能问。
至少现在不行。
第二日清晨,魏枭亲自押送刺客前往刑房审讯。我趁机溜到刑房外,躲在墙角,听着里面传来的低语。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魏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不带感情。
“我……”刺客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已被折磨得不轻,“我说了也没用……你们根本不会信。”
“试试看。”魏枭淡淡道。
片刻后,刑房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水桶倒地的声音。
我悄悄绕到侧门,透过一条缝隙看见魏枭站在刺客面前,手里拿着一件染血的衣袖。
他低头看了几眼,忽然将衣袖翻了过来,露出内侧绣着的一个模糊字迹——“乔”。
我心中一震,看来刺客确实是乔族的人。
但为什么,他会被派来刺杀魏劭?而且方式如此仓促、粗糙?
正想着,魏枭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藏身的方向。
我立刻缩回脑袋,心跳加速,生怕被发现。然而,下一秒,他却只是轻轻地将衣袖叠好,放进了怀中。
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出来。
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看见那个“乔”字的。
他想告诉我什么?
当晚,我趁着夜色再次潜入藏书阁,找到了那张旧战图。我小心翼翼地展开它,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观察那个角落里的熊猫印章。
印章不大,图案是一只蹲坐的小熊,周围环绕着一圈古文字。
我看不懂那些字,但它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我在空间里见过的某些符文一样。
我伸出手,轻轻摩挲那枚印章,指尖微微发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看这张图?”
我猛地回头,看见魏劭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把图卷起来,往背后藏:“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上面的画好看。”
他缓步走过来,伸手接过战图,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落在那枚印章上。
他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低声说道:“这枚章,是外祖父留下的。”
我一怔:“外祖父?”
“嗯。”他点点头,语气有些恍惚,“他说这是某个古老家族的印记,曾与我们魏家有过盟约。只是后来……不知所踪。”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那如果……我还记得一些关于这个印章的事呢?”
魏劭目光一凝,盯着我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说吧。”
我咬了咬牙,决定试探一下:“我记得,这个印章代表的,是一种守护。”
他瞳孔微缩,声音变得急促:“你还记得什么?”
我摇摇头:“别的……记不清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将战图收起,放回原处。
“福福,”他转身看着我,目光深邃,“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低下头,轻轻“呜”了一声,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等我想起来了,一定告诉你。”
他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好。”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所有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