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卷着尘土掠过营地,火把的光在风中摇曳不定。我坐在主帐外,手里握着魏朵送来的护身符,指尖摩挲着那温润的石面。魏枭站在我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方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魏朵可信吗?”
我笑了笑,没直接回答。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一夜,我会成为那个需要被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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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天寒地冻,医帐里仍有微弱的灯火亮着。我偷偷溜出来,趁着夜色给几个重伤的士兵换了药。灵泉水虽好,但每次使用都会让我有些虚脱。可我不敢停下——他们等不起。
当我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正准备离开时,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倒在了泥泞中,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我。只记得一阵温暖包裹住全身,像是被什么人紧紧护住,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再睁眼时,已是深夜。
帐内炭火微燃,映得四周昏黄。我缓缓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外袍,带着熟悉的气息——是魏枭的。
我低头一看,怀里的灵泉水瓶几乎见底,心里微微一紧。
“你醒了。”
声音从角落传来,低沉而克制。
我转头看去,只见魏枭靠在椅子上,身形笔直,却已疲惫不堪。他的手还搭在我的手腕上,像是怕我醒来后又悄悄溜走。
“你怎么在这儿?”我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我的手,却没有移开视线。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柔软,那是从未见过的情绪。
“你晕倒了。”他顿了顿,“我在巡逻时发现你在医帐外,已经快冻僵了。”
我怔了一下,随即苦笑:“让你操心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声说:“你若再这样拼命……我便不让你跟军了。”
这句话像是轻轻落在水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看着他,心中竟有些慌乱。这不像平日那个高冷寡言的魏枭会说的话。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起身走到帐门口,语气平静:“我去换岗。”
我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最终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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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走出主帐,寒风扑面而来。
昨夜的记忆还未散尽,心头却多了几分暖意。魏枭一向沉默,但从昨晚开始,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侯爷回来了!”
我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魏劭骑马归来,身后的亲卫们神情肃穆。他下了马,径直朝主帐走去,脚步未停。
我迎上去,唤了一声:“侯爷。”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又忙到很晚吧?”
我笑了笑:“还好。”
他没有多问,只是道:“今晚有战事部署,你也来听一听。”
我应下,目送他走进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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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再次来到主帐。
魏劭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地图,眉头紧锁。他身边站着军师,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说完。
“熊嘟嘟。”魏劭忽然叫我,“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走上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乔族这次的布防有些奇怪,北边兵力看似密集,实则空虚。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军师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魏劭沉吟片刻,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在西边设伏兵,待他们主力调动后再发起突袭。”
魏劭眼神一闪,显然对我的提议颇为满意。
会议结束后,我本打算离开,却被魏劭叫住。
“福福。”他忽然开口,“你闺女……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一愣:“您怎么知道?”
他淡淡一笑:“你昨天夜里来找我说过。”
我这才想起,昨夜我确实曾梦游般找过他,说了一些关于“女儿”的话。其实那只是我随口编的一个故事,用来掩饰我对未来的担忧。
“我只是……有点担心她。”我轻声道。
魏劭看着我,眼神柔和了几分:“如果真遇到了难题,别一个人扛着。你不是一个人。”
我心头一震,低声道:“谢谢侯爷。”
他摆了摆手:“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仗要打。”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主帐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魏枭正站在不远处守夜,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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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营帐外,望着满天星斗。
魏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我身旁,与我并肩而立。
“你真的有个女儿?”他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觉得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望着远方,轻声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女儿,我希望她能平安长大,不必经历这些战火和离别。”
魏枭沉默片刻,道:“你会是个好母亲。”
我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依旧神色平静,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度。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夜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或许早已将我放在了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而我,也似乎开始学会去读懂他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