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我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手腕，昨日魏枭熬的那碗药确实起了作用。我正准备起身去医务帐篷看看伤员，却听见外面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脚步声靠近。
门帘被掀开，是军师。
他一身青衣，神情温和，像是随意路过一般，朝我笑了笑：“福姑娘，今日可有空？我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件事。”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轻松：“兵法讲究虚实相生，人心亦然。我想听听你对敌军心理的判断。”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警铃大作。
军师从不无缘无故找我谈话，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他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口气，道：“听说敌军最近在用一种新的布局方式，叫‘暗影之盟’，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尽力掩饰住内心的波动。
他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道：“他们擅长制造混乱，利用看似偶然的事件，引发连锁反应。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或者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盏，水面上倒映着我的脸，有些模糊，又有些陌生。
“听起来很可怕。”我说，“但战场上谁不是步步为营呢？”
他笑了笑，眼神却沉了几分：“是啊，步步为营……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在下一盘棋。”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刻，我知道他在试探我。
我轻轻放下茶盏，指尖微微发颤，却不至于被察觉。
“军师觉得我在下一盘棋？”我问。
他摇头：“我只是好奇，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人——他们做事不像寻常人，总像是早有安排。”
我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事，但都过去了。”
他说：“过去的事，未必就真的过去了。”
我低笑了一声：“军师今天话里有话。”
他终于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乔族？”
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魏朵在箭塔下发现的那个图腾的名字。
我努力维持镇定：“听过一点，他们是魏家的老对手。”
“不止是对手。”军师的声音低了些，“他们背后，还有一个组织，比乔族更神秘，也更有野心。”
我屏住呼吸。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的使者？”他问。
我摇头：“没见过。”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说话的时候，手指动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碰了下袖口。
“只是有点冷。”我解释。
他没再追问，而是换了话题：“你觉得魏劭会怀疑你吗？”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笑。”他顿了顿，“你是福姑娘，也是熊嘟嘟，更是那个在战场上屡次救人的医女。但你到底是谁？魏家上下都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我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情绪。
“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是我在逃亡途中，曾在一个黑袍人身上看到过的暗号节奏。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依旧神色自若，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不经意之举。
“福姑娘？”他轻声唤我。
我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一笑：“抱歉，走神了。”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今日打扰了，改日再来请教。”
我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我才松了一口气。
但我知道，这一场试探，还没有结束。
**
午后，我去了医务帐篷，继续为伤员疗伤。
魏枭已经不在那里，只有几个亲卫守在一旁，见我来了，纷纷行礼。
我一边给一个腿部重伤的士兵包扎，一边忍不住回想上午军师的话。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一直在小心行事，从未暴露过灵泉水和空间的存在。可他偏偏提到了“暗影之盟”，还问到了“乔族”。
难道……他早就盯上了我？
我心烦意乱，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福姑娘？”受伤的士兵轻声唤我，“您没事吧？”
我回过神，冲他笑了笑：“没事。”
但我心里明白，我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性而为了。
军师在试探我，也许魏劭也在试探我。
他们是不是觉得，我跟那些人有关？
我快被他们逼疯了。
你们都可以，遗弃我，甚至可以杀了我！
我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在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低头包扎。
**
傍晚时分，我回到小屋，刚推开门，就看见魏枭坐在桌边。
他正在看一封信，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回来了。”他说。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他收起信，将它放在桌上，然后看向我：“军师今天去找你了？”
我点头。
“他说了什么？”
“问了一些问题。”我避重就轻。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有没有告诉他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你觉得我会告诉他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
我心中一阵难受。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值得信任？”我声音有些发抖，“是不是觉得我随时可能背叛你们？”
他皱眉：“不是。”
“可你们一次次试探我，一次次怀疑我。”我咬牙，“我快被你们逼疯了！你们都可以，遗弃我，甚至可以杀了我！”
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魏枭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否认。
也没有安慰我。
只是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我们的手，声音低沉：“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握着。
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寒意。
我知道，这场试探还未结束。
但我也不想再躲了。
如果你们想试探我，那就来吧。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敌人。
我是福福，是熊嘟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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