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营帐内,手中那朵野花已经干枯,花瓣蜷曲发黄。夜风从帘缝钻进来,吹得灯焰微微晃动,投在帐篷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曳。
魏劭的神色让我有些不安。他没有多说什么,却让我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没事了”。
我低头看着掌心,灵泉水的气息早已散去,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始终萦绕不去。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比刚才更急促,像是有人跑过营地。
“福福!”是魏枭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他掀帘而入,神情紧绷。他的衣角沾了些尘土,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
“你怎么了?”我问。
他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扫过我手中的花,又看向我的脸。
“军师要见你爹。”他说,“他刚刚送来了密报。”
我一愣:“现在?”
“庆功宴还没开始。”他顿了顿,“但他坚持要在宴会前谈。”
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正想再问,魏枭却已转身离开,留下一句:“我去盯着点。”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头莫名浮现出一种预感——今晚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走出营帐时,天边的月亮已经升到中天,银辉洒满营地,照出一片静谧。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走向议事厅,远远便看见灯火通明,人影交错。
军师站在厅前,一身深色长袍,神情凝重。他看到我走来,朝我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军师。”我轻声道。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后,他低声说:“进去吧。”
我点头,掀帘而入。
魏劭坐在案前,眉头微蹙,手中拿着一份卷轴。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在一旁坐下。
军师随后进来,行礼后站定。
“说吧。”魏劭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军师缓缓开口:“乔族虽败,然敌未必尽除。北境三处情报显示,有不明势力正在集结,极可能与乔族旧部有关。”
魏劭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卷轴放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你怀疑还有人在背后操控?”他问。
“不敢断言。”军师道,“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面对的敌人,并非只有一个乔族。”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军师的目光不时掠过我这边,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还有别的事吗?”魏劭问。
军师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属下有一事,不得不提。”
魏劭抬起眼看他。
“关于……熊嘟嘟。”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的确立下了功劳,也值得信任。”军师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慎重,“但她来历不明,能力非凡,且几次关键时刻的出现都太过‘巧合’。”
魏劭沉默着,没有打断。
“属下无意质疑她的忠诚。”军师继续说道,“但若她背后另有布局,或身负某种使命,恐怕会对我们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想要我怎么做?”魏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属下并无建议。”军师道,“只希望主上能早作防备。”
魏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觉得我会相信她吗?”他忽然问我。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说:“我相信她。”
军师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您不信她,而是希望您能保持清醒。”
魏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下去了。”他对军师道。
军师躬身行礼,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担忧,也有期待。
门帘落下,屋内只剩下我和魏劭。
“你也觉得我太轻信她了吗?”我问。
魏劭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腰间的玉佩,轻轻摩挲。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我不信任何人。”他终于开口,“但我信她。”
我怔住。
“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她救过多少人。”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而是因为她从未试图掩饰自己。”
我心头一颤。
“她告诉我她有空间,有灵泉水。”他继续道,“她说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无法回去。她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
我低下头,眼眶有些发热。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魏劭看向我,“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危险,从来都不是来自看得见的人。”
我点点头,心中却升起另一种情绪——感激。
感激他愿意听我说话,感激他愿意相信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曾经是个谜。
“我会小心。”我说。
他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比我想的更懂事。”
我笑了,眼角却有些湿润。
“因为你们都在教我。”
魏劭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去吧。”他说,“庆功宴快开始了。”
我起身,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许多。
外面的月光依旧明亮,照在我胸前的玉佩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知道,这一夜还没有结束。
但至少,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或许,这就是归属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