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我坐在营帐外的石阶上,脚边落着几片昨夜被风折断的枯枝。魏劭这几日总是早早出门,回来时也是沉默寡言。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我不能说破。
“福福。”魏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平稳,“今日可要练剑?”
我回头看他,一身黑衣利落,腰间佩刀未曾离身。他站在晨光里,神色一如往常,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嗯。”我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上的露水,“今天我想学夜间辨位。”
魏枭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
我们一前一后穿过营地,天还未完全亮,士兵们正列队操练,马蹄声混着口令在清晨回荡。魏枭走得很慢,似乎有意让我跟得轻松些。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他却始终目视前方,不曾侧头。
训练场在营地东侧,平日里白日人多,夜晚则几乎无人踏足。魏枭带我登上高台,指着远处几处哨塔道:“若你独自一人,如何判断方向?”
我望着那些熟悉的建筑轮廓,心中忽然一动,伸手去触碰身旁的石板。指尖刚一落下,那块石板竟微微泛起幽蓝色的光晕。
魏枭立刻警觉地拦在我身前,目光扫过四周:“你怎么了?”
“没事。”我收回手,强作镇定,“就是……有点奇怪,这石头好像会发光。”
他皱眉低头看了看那块石板,没再多问,只是道:“别碰了,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注意到,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神落在那块石板上,久久未移。
入夜后,我正准备歇息,忽听得外面一阵骚动。脚步声急促,像是有人在奔跑。
“敌袭!”有人大喊。
我猛地从榻上坐起,披上外袍便往外冲。然而刚拉开帐帘,就被一股浓烈的烟雾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福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我已被魏枭一把抱起,跃入暗格之中。
“别出声。”他低声叮嘱,将我安置在角落,自己守在门口。
我屏住呼吸,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几名黑衣人潜入营帐,动作迅速,直奔我方才休息的地方。他们手中拿着一种奇特的符纸,似乎能感知气息波动。
“她不在。”一人低声说道。
“继续找。”另一人冷声道,“目标明确,务必带走。”
魏枭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翻找了一阵,最终失望离去。
待一切归于寂静,魏枭才轻轻推开门,确认安全后才将我扶出来。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低声问。
魏枭点头,眉头紧锁:“军师早有预警,说你的印记可能会引来敌人。看来,是真的。”
我心头一紧,想起那日在修炼中浮现的玉佩虚影,还有昨晚魏劭摩挲我颈间胎记时那种异样的感觉。
“魏劭呢?”我问。
“他已率亲卫封锁外围。”魏枭答,“你先回房休息,我去禀报他。”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隐隐不安。
翌日清晨,魏劭召见了军师与魏枭。
我在帐外等候,听见里面低声交谈。偶尔有几句飘出来,说的是关于那晚袭击的细节。
“他们用了‘寻踪符’。”军师道,“这种符纸极为稀有,只有极少数门派掌握。而且……他们的攻击节奏精准避开巡逻间隙,显然是提前踩点。”
“也就是说,”魏劭语气沉稳,“他们一直在观察我们。”
“是。”军师顿了顿,“主公,属下建议加强中军营戒备,并安排专人轮流值守福福身边。”
魏劭沉默片刻,终是开口:“不必。我会亲自看着她。”
我靠在帐帘后,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魏枭走了出来,看到我时脚步一顿,却还是照常向我走来。
“昨晚的事,吓到你了吧?”他轻声问。
我摇头:“还好有你在。”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良久才道:“我会一直护着你。”
我抬头望向他,欲言又止。而就在这时,魏劭掀帘而出,目光扫过我们两人,停在我脸上。
“福福,过来。”他唤我。
我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他身边。
他低头看我,神情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昨日敌军撤退时,在你帐角留下一样东西。”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破碎的玉佩碎片,递给我看。
我接过,只一眼,心脏猛然收紧。
那玉佩的纹路,与我胸口的印记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是……”我声音微颤。
魏劭看着我,缓缓开口:“你说,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第一次觉得,有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就在这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魏枭猛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训练场那边。”他低声道。
魏劭眼神一凛:“去看看。”
我攥紧手中的玉佩碎片,心跳如鼓。
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我,真的准备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