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礼堂顶棚高远,巨大的水晶灯泼洒下瀑布般刺目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笼罩在一片亮得发白的炫目里。空气闷热凝滞,混杂着新生们特有的、混杂着汗水和崭新校服的气味,粘稠地滞留在每一寸空间。许鸢坐在靠后的位置,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湿滑地蹭着粗糙的校裤布料,整个人陷在一种莫名的、没来由的焦躁里,仿佛胸腔里塞进了一团乱麻,又沉又闷。
就在这时,主席台侧方的幕布被轻轻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稳步走出,踏上那片被聚光灯烤得滚烫的区域。光柱几乎将他吞没,轮廓边缘融化在刺眼的白亮里,唯有那张脸异常清晰。
杨博文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上午好。我是高二(1)班的杨博文
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朗,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许鸢周遭粘稠的空气,直直凿进她的鼓膜深处。
许鸢猛地吸了一口气,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一股尖锐的疼痛毫无预兆地在她太阳穴深处炸开,像有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又搅动。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末的痛楚去对抗脑子里那阵剧烈的、几乎要撕裂她的抽搐。她不得不微微佝偻起背,额头抵住前排椅背坚硬的边缘,视野里杨博文在聚光灯下挺拔的身姿开始晃动、模糊,耳边只剩下他清晰而沉稳的声线,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沉沉砸在她混乱不堪的神经上
杨博文……很高兴能与大家相聚在这里,共同开启新的旅程……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在礼堂的穹顶下回旋
为什么?许鸢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那根刺入脑髓的钢针,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抽痛。她搬到北京不过月余,踏入这所重点高中才仅仅几天,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台上这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可这声音……这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顽固地、一遍遍地去捅一把她根本找不到锁孔的、尘封已久的门,徒劳地刮擦出刺耳的噪音,让她心慌意乱,头晕目眩。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又落下,一波又一波,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这喧嚣的声浪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唯有杨博文的声音,像冰锥一样,一下下凿穿她的屏障,清晰而冷酷地刺进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几乎是逃离般地从侧门踉跄着挤了出去。外面走廊的光线骤然黯淡下来,凉意扑面,稍微缓解了她额头的灼痛。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背脊一片湿冷。那个声音带来的心悸和剧痛,像跗骨之蛆,久久不肯散去。杨博文……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烙印在她混乱的意识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宿命般的阴影
杨博文看见了许鸢
心颤抖了一下
杨博文OS: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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