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开始

莉莉看着那片悬浮在空中的落叶，又看向对岸那个面色苍白、黑发如帘的男孩，眼中的惊奇逐渐化为一种找到同类的、纯粹的喜悦。她小心翼翼地让手中的橡树叶子也飘了起来，两片叶子隔着小河，在空中笨拙地打了个招呼。

“太神奇了！”莉莉的声音清脆得像溪水敲击石子，“我叫莉莉，莉莉·伊万斯。你叫什么？”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几乎是立刻回答，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千万遍，此刻却带着一种全新的重量。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语气的平静，生怕一丝一毫的急切或阴郁会吓跑她。上一次，他急切地展示知识，试图用对魔法世界的了解来吸引她，却显得笨拙而傲慢。这一次，他选择沉默地展示力量，然后安静地等待。

“你住在附近吗，西弗勒斯？”莉莉跳过几块石头，靠近了河岸，试图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是个热情而勇敢的女孩，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那边。”斯内普微微侧头，示意蜘蛛尾巷的方向，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想提及那个阴暗的角落，不想让她过早地与“肮脏”、“贫穷”这些词汇联系起来。

莉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他记忆中可能存在的、来自佩妮的那种轻蔑。“我住在那边，”她指向相反方向干净整洁的住宅区，“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我……不常出来。”斯内普斟酌着词句。他不再是那个因为家庭而充满怨愤、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不同的男孩。此刻，他心中只有失而复得的珍宝，以及如何小心守护的谨慎。

“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做到的？”莉莉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我的……一些事情，通常只在我不高兴或者特别想的时候才会发生。我没办法像你那样控制它。”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引导她，而不是炫耀自己的机会。

“它来自于你的内心，”斯内普解释道，声音低沉但清晰，“情绪是钥匙，但意志才是驾驭它的手。当你集中精神，非常明确地‘想要’它发生时，它就会听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让那片落叶缓缓飞向莉莉，最终轻巧地落在她的掌心。

莉莉看着掌心的叶子，若有所思，然后尝试着让自己的那片叶子飞向斯内普。叶子摇摇晃晃，轨迹歪斜，但最终还是成功抵达了对岸，被斯内普伸手接住。

“你看，你做到了。”斯内普说。他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但面部肌肉因为长年累月的阴沉而显得有些僵硬，最终只形成一个微不可查的、温和的弧度。

但这个细微的变化，似乎被莉莉捕捉到了。她也笑了起来，那笑容驱散了斯内普心中最后一丝不安的阴霾。

“这太棒了！”莉莉欢呼，“佩妮——我姐姐，她总说这是怪事，不肯和我玩这个。西弗勒斯，你懂这个，你懂魔法，对吗？”

魔法。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神圣的意味。

“是的，”斯内普点头，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刻抛出“霍格沃茨”、“巫师”、“麻瓜”等一系列词汇来信息轰炸，“这是一种天赋。我们……和我们一样的人，被称为巫师和女巫。”

他没有说“泥巴种”这个词。这个词汇像一根毒刺，曾经刺穿了她对他的信任，也刺穿了他自己的灵魂。此刻，仅仅是想到这个词，都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巫师和女巫……”莉莉低声重复着，仿佛在品味一个美妙的童话变成了现实，“那我们会去哪里学习它？像上学一样吗？”

“会有一个地方。”斯内普谨慎地说，没有透露更多。他知道邓布利多会在她十一岁生日时派来猫头鹰，他知道所有既定的轨迹。但现在说出来为时过早，他不能表现得像个预言家。“当时机到来，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

他的沉稳和神秘，显然比上一次急不可耐的展示更让莉莉感到可靠。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和好奇。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西弗勒斯？”莉莉问道，带着一丝期待，“我可以来这里找你吗？我想学更多！”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红色的发梢跳跃。斯内普看着这束他追逐了两生的光，心脏被一种酸涩而饱满的情绪填满。

“当然。”他听到自己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坚定，“我会在这里。”

这一次，他不会再搞砸了。他不会再说出那个不可饶恕的词汇，不会再去追求那些黑暗的、虚妄的力量，不会让她走向那个充斥着魁地奇阳光的波特。

他会守护她，引导她，或许……还能有机会，赢得她。

河水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仿佛冲刷掉了过往所有的遗憾与悲伤。新的故事，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无限的可能。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重生之路，终于与他生命中最亮的星，再次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