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柄完整的弑神枪。
枪身冰冷刺骨,却又滚烫如烙铁。脊椎纹路在她掌心下微微蠕动,仿佛活物般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她想要举起它,却发现手臂沉重如灌铅——
这柄枪,在吞噬她的生命力。
每持握一秒,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浮现暗红纹路,与枪身上的纹路逐渐同步。
沈昭踉跄着后退两步,弑神枪却像生了根一般黏在她掌心。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仙草临终的警告:
"枪醒三分,人亡七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完整弑神枪",从来都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容器。
历代玄月女帝的武魂精华被封印在九具棺椁中,而最后一代持枪者,注定要成为唤醒它的祭品。
她的指尖发冷,低头看去——
自己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而弑神枪的纹路却愈发鲜亮。
沈昭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短暂地夺回一丝清醒。
她必须摆脱这柄枪,否则……
她会死。
但当她试图松手时,枪身脊椎纹路突然暴起,如锁链般缠绕她的手腕,狠狠收紧!
"呃——!"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弑神枪发出愉悦的嗡鸣,仿佛在享受她的挣扎。
树影深处,一双异色瞳孔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少年倚在树干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幽蓝蛊虫,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再坚持一会儿,公主殿下……"
他轻声呢喃,蛊虫在他指间痛苦扭动。
"让我看看,你能逼出它几分真容。"
沈昭的指节已经泛白。
弑神枪的脊椎纹路完全活了过来,暗红血管般的丝线顺着她的手腕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干枯皲裂。她的生命力正在被抽离——每一滴血、每一分魂力,都化作枪身银芒的养料。
"想要我的命?"她突然冷笑,左眼血色月轮骤亮,"那得看你……吃不吃得下!"
濒死之际,她的指尖无意识结出一个古老手印——那是曾经在玄唐皇宫,母妃逼她每日练习的禁术起手式。
"……月蚀·逆脉。"
干涸的经脉突然倒转!原本被吞噬的血液逆流而回,弑神枪发出尖锐的嘶鸣,枪身脊椎纹路寸寸崩裂。那些暗红丝线疯狂扭动,却在她左眼的血月凝视下,被硬生生逼退回枪内。
泉底最后一具空棺突然震颤,棺底的刻字迸发幽光:
"第九世,当为祭品"
——此刻正被某种力量强行篡改,字迹扭曲成:
"第九世,当为弑神者"
反噬成功的刹那,沈昭的右眼突然刺痛。
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炸开——
玄唐王朝的练武场上,孔雀蓝衣衫的小少年被她按在地上。他腕间系着的银铃叮当作响,却还在笑:"殿下咬人的力道,比上次进步了呢。"
她看见与自己长得相像的少女涨红脸松开嘴:"谁让你突然抱我!"
"因为殿下身上有桂花糖的味道啊……"少年仰头时,脖颈线条如白玉雕琢,喉结旁一粒小痣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记忆戛然而止。
沈昭猛地喘息,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摩挲着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人肌肤的触感。
弑神枪彻底安静下来。
原本森白的脊椎枪身,此刻半截化作血色晶石,枪尖却凝着幽蓝寒芒——像极了某人那双异色瞳孔。
当她再度握紧枪杆时,枪身传来顺从的嗡鸣。那些曾想吞噬她的暗红纹路,如今温顺地缠绕在她腕间,如臣服的毒蛇。
八角玄冰草最后的残叶飘落,叶脉拼出残缺的预言:
"双月同天之日……"
后半截被风吹散。
——
夕阳的余晖为落日森林涂上一抹血色,独孤博踏着枯叶走来,墨绿长发如毒蛇般舞动,那张常年泛着青灰色的瘦削面庞此刻更显阴鹜。
"啊——!是谁,是谁干的?!"嘶吼在整个山间回荡,毒雾从他的毛孔里渗出
曾经阴阳交汇的瑰丽泉眼此刻如同溃烂的伤口,泉水早已干涸,四周仙草早已破烂稀缺,灰飞烟灭
"别让我抓到是谁,我一定要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