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我盯着他脖颈处蔓延的黑色纹路，那些线条像是活物般不断延伸。他抬起手想遮住，却被我抓住手腕。皮肤滚烫，脉搏急促得吓人。

"多少年前开始的？"我问。

他垂下眼帘："从第一次实验失败算起。"

废墟外传来脚步声。红太狼的身影出现在断墙缺口，她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还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看见灰太狼的样子时，她瞳孔猛地收缩。

"你早该死了。"她盯着他说。

灰太狼扯了扯嘴角："某些人总比蟑螂还难杀。"

我突然注意到红太狼脚边有东西在反光。那是半块金属牌，上面刻着数字编号。当我抬头时，她迅速用靴子将它踢进瓦砾堆。

"你们认识？"我问。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灰太狼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蜷缩，像是警告。红太狼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检查背包里的物品。她取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装着幽蓝的液体。

"这是最后的净化剂。"她将它递给我，"但只能用一次。"

灰太狼突然挣扎着站起身。他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爬行。"别碰那个。"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你会后悔的。"

我后退半步："为什么？"

"因为它净化的不只是暗影。"红太狼咬紧牙关，"还有——"

轰隆巨响打断她的话。整片废墟开始震动，混凝土碎块簌簌落下。灰太狼转身挡住我，后背撞上墙壁。我听见他倒吸冷气的声音。

"它要完全寄生了！"红太狼喊道。

我伸手去拉灰太狼，却触电般缩回。他的皮肤正在变色，像浸了墨水的宣纸般由内而外地黑下去。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瞳孔边缘泛起诡异的蓝光。

"听着。"他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生疼，"等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反应堆。"

"你要干什么？"

"完成三十年前没做完的事。"

话音未落，他突然冲向废墟深处。红太狼咒骂一声追上去，我只能跟在后面。焦糊味越来越浓，隐约能闻到肉焦味。我的锁骨印记又开始发烫，但这次疼得更厉害。

穿过倒塌的承重墙，我们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竖立着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具苍白的尸体。当走近时，我浑身血液都凉了。

那张脸和灰太狼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年轻。胸腔位置插满管线，皮肤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克隆体。"红太狼低声说，"所有实验体都是克隆体。"

灰太狼站在容器前，伸出手轻抚玻璃表面。他的指尖所到之处，玻璃立即结出蛛网般的裂痕。

"每次失败就换个身体。"他的声音充满嘲讽，"真他妈讽刺。"

容器突然发出滋滋的漏气声。白色蒸汽喷涌而出，尸体的手指竟微微动了一下。红太狼拽着我后退，手中的注射器几乎握不住。

"现在！"她大喊。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将针管扎进灰太狼后颈。蓝色液体瞬间注入体内，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黑色纹路开始沸腾，像是被泼了开水的蚂蚁群。

"跑！"红太狼推我。

但我看见了。在灰太狼扭曲的表情里，在他暴突的血管下，在那些疯狂跳动的黑色痕迹中，有一瞬间的清明。就像暴风雨中的灯塔，一闪而逝。

然后整个大厅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