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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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片扑面而来时，我下意识护住林澈。他躺在倾斜的车厢地板上，蓝光像血管里的萤火虫，在皮肤下游走。我的掌心还在渗血，红丝顺着指尖垂落，在金属表面画出焦痕。

"撑住！"程野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他后颈的伤口正在渗血，和安诺那家伙身上闪着同样的蓝光。我盯着那抹幽蓝，胃部一阵抽搐。

洛可把我拽到角落，机械手指几乎掐进我的肩膀："别碰他。也别碰任何人。"

"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艾琳。她站在车厢另一头，铃铛在掌心轻轻摇晃。每当铃声响起，林澈体内的蓝光就会明灭一次。

艾琳的笑容像融化的蜜糖："知道什么？知道你们早就是连体婴了？"她手腕轻抖，铃铛发出刺耳鸣响。林澈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滴在铃铛表面，蒸腾起淡青色雾气。

我的胸口开始灼烧。那种痛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块塞进心脏，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红丝不受控制地暴涨，在车厢内织成血网。

"到站了。"程野踹开后门，强光涌入的瞬间，我看见林澈掌心的烧痕开始发亮。那道疤和我胸前的印记一模一样。

地下基地的冷风灌进来时，我闻到铁锈味。不是血的味道，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气息。程野把我推出车厢，洛可抱着昏迷的林澈紧随其后。

"他们在这儿布了天罗地网。"洛可的机械臂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刚才那班列车是空的。"

艾琳跳下车厢时铃铛又响了一下："这倒是新鲜，居然有人比我还喜欢玩捉迷藏。"

我们站在一条废弃的月台上。墙壁爬满青苔，头顶的灯泡闪烁几次后彻底熄灭。红丝在我周身游走，像警戒的蛇。

"林澈呢？"我突然发现洛可怀里的人不见了。

"在这里。"洛可的声音很轻。他机械臂上缠着几缕红丝，另一端消失在黑暗中。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他的手臂，指尖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一个人的脚步，而是无数人拖着脚走路的声音。红丝自动延伸向声源，却在触碰到墙壁的瞬间消失。

"他们来了。"程野举起武器，蓝光在他枪管上流转，"记住，别让任何东西碰到你。"

第一个黑影从通道尽头浮现时，我闻到腐烂的杏仁味。那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脸上爬满黑色纹路。他的眼睛是纯白的，像被浓雾笼罩的湖泊。

红丝猛地冲出去，却在离那人三米处断成两截。我心头一紧，更多的红丝从指间涌出，像蛛网般罩向那个怪物。这一次，红丝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小璃，停下！"艾琳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掌很凉，铃铛发出急促的嗡鸣，"这不是寄生体。"

男人咧开嘴笑了，露出漆黑的牙齿："钥匙...终于凑齐了..."

他的身体突然炸裂，黑色液体泼溅在墙上。我闻到更浓重的铁锈味，地上爬满蠕动的幼虫。它们组成一行字：欢迎回家。

"这不是基地。"程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岩石，"这是坟场。"

我们沿着通道往前走时，墙壁上的青苔越来越多。它们组成人脸的形状，每当红丝经过就会睁开眼睛。有个小女孩的脸贴在我耳边低语："你妈妈在等你。"

"闭嘴。"我扯断那片青苔。断口处流出暗红色汁液，滴在衣服上立刻烧出一个洞。

"他们想让你相信这是真的。"林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的声音沙哑，蓝光在皮肤下躁动，"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我见过真正的实验室。不是这个样子。"